114.寻找黑火药
林川是韶州宜春院的管事，说他是拉皮条的也没错，因为他的确是个拉皮条的。
天下司的规矩除非有急重要务，协理每三天面见寻访小使一次，当面禀报大小事务，称之为“面呈”；各协理每日黄昏听取眼线首目的禀报，谓之“听禀”。
李煦现在虽然是代理副使，却也只能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协理们依旧要向小使常思云面呈机务，不会理睬他。
李煦领着林川来到自己的书房，令赵无忧在门外驻守，非得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进了书房关了门，李煦坐在自己亲手设计的大藤椅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林川坐下来回话。
林川欠身落座，将本日散步在各乐坊的眼线探知的大情小事一一做了禀报，李煦听完觉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正想说一声“知道了”打发林川出门，忽然却又拧眉问道：“我记得你三天前也曾说有几个操河北口音的人到了韶州，是不是？”
林川道：“协理记性真好，确有此事，而且他们都来自成德镇。”
李煦微笑着问：“那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呢。”
“不会，上次来的那四个人第二天就离开韶州乘船南下了。”
“跟津渡那边核实了吗？”
“呃，这个倒没有，因为那四个人除了口音，其他的并无什么异样，循例我们是不需要做追踪核实的。”
“好，盯住眼下这三个人，追踪核实一下他们的行踪。”
李煦起身，送人。林川应是，退出。
忽忽又是一天，二日早饭未毕，林川又来了，沐雅馨怒视李煦，李煦擦擦嘴说：“都是生意上的事，你不必疑神疑鬼，慢慢吃，慢慢吃，吃完去耍耍我教授你的七七四十九路太监养生剑，你看看你，腰上都有赘肉了。”
这回李煦没有带林川去书房，这个时候来见他，林川必定是有急要之事禀报，果然一见面林川就心急火燎地禀报道：“这伙河北人果然有问题。”
李煦扫了眼左右，见没有人，这才问道：“什么来头？”
林川道：“卑下遵照协理的嘱咐派人暗中跟着他们，他们在院里喝完酒后，就回到了客栈，今日天刚蒙蒙亮就乘船南下，我们的人一路跟随，发现这三个人在老君威下了船，折转向西去了一个叫蔺草坪的小山村，那地方十分偏僻，绝少有外人去。却不想我们的人在那里发现了好几个操河北口音的人。这些人正在准备弓马，似乎要干桩大买卖。”
“河北贼跑到岭南来作案，这有可能吗？若是想对付家下手，凭他们几个人又能成什么气候，怕是连付家大门都进不了。他们此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川兴奋地说：“卑职打听清楚了，他们此来是为了抓邋遢道人。这老道跑到南诏国转了一圈，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韶州，竟就藏身在城西北的石空山上。可笑咱们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这伙河北人竟在千里之外就得到了消息。”
“你是说这伙河北人是来找一个叫邋遢道人的道士？那么，这个邋遢道人是什么来历，莫非能炼仙丹不成？值得千里迢迢来找他？”
“能，老百姓都传说他能，不过谁也没见过他用仙丹度人，不过这道士的确是有神通，石空山老鹰头高可百尺，常人想上山只能攀着绿藤慢慢往上爬，他却能背负着双手，踩着石壁就上去了，如履平地一般。他长年居住在山里，没事就跟山神下棋，要是输了棋，不高兴了，就‘轰’地一下子把山给炸塌了。”
林川所的吐沫星子乱溅，满脸的兴奋。李煦听他说到这道士能攀岩走壁，还只当是一个会点轻功的隐居道士，听说他能跟山神下棋，更觉得是纯属扯淡。不过林川最后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轰地一下子把山炸塌了？竟有这种事？”
“有，以前他在仁化县山里炼丹时，就因轰轰炸倒了几座山，引起山民恐慌，百姓害怕那轰天巨响，告到官府，要把他驱逐出境。官府派了是个衙役去抓他，他一怒之下轰地一声又炸了一座山头，唬的那十个衙役屁股尿流跑了回来。其中有个姓于的快手现今就在曲江县当差。不过从那时起，他就离开了韶州，据说去了桂州，又后来说去了南诏国，距今也有七八年了。却不知为何又回到了韶州……”
“他……他真的，真的轰地一下就把整座山给炸平了？！”
“啊，是啊，炸平了，好多人亲眼看见呢，要不我回头把于捕头给您请来问问他。”
林川战战兢兢地说完，十分不解李煦那一脸诡异的表情，那表情就像是……就像是一个乞丐突然见到了一座金山……
“你是说这邋遢道人在山上炼制仙丹，没事跟山神下棋，输了棋不高兴，一怒之下就把整座山给炸平了，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说！”
“啊，我……就是这样。”
林川吓得手脚发抖，不明白协理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动静，邋遢道人只是炸山头，又不是炸人，至于怕成这样吗？不对，这不是怕，这是……高兴。听到一个能把山头炸掉的道士，竟能高兴成这样，真是奇怪啊。
“杨协理，这有什么不妥吗？”
“哎呀，自然不妥，自然不妥，你想想看，他一不高兴就把一座山掀翻，这样的人要是落在河北那帮无法无天的藩镇手里，那还得了？”
林川没明白李煦这话的含义，他仍按照自己的思路问：“协理是说河北这伙人不是来请他去炼制仙丹的？”
李煦瞅了瞅林川，心里嘀咕道：狗屁仙丹，这是黑火药，懂吗，能把山头轰平，这不是黑火药是什么？奶奶的，这种穿越利器，老子没本事弄，竟还有人送上门来了，这种划时代的人才我若不收归麾下，真是白穿越了一场。
“对，是要抓他去炼制仙丹，这些无法无天的乱臣贼子要是让他们吃了仙丹，那我大唐的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不行，一定得阻止他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
李煦焦躁地搓着手，踱着步，转着圈，蓦然立定，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张龙、赵虎，快快点起全部人马，跟我出去抓人。”
吼完，李煦健步如飞冲进了自己的书房，他是去拿自己的护身宝剑去了，自上次在兰桂庄被李复空手入白刃夺了他的桃木剑，李煦便痛定思痛，狠狠心花了八十贯钱，请广州的一位铸剑名师量身锻造了一把护身剑，剑长三尺一寸，重十二斤，精钢锻造，皮鞘上镶嵌了两颗蓝宝石，剑柄上本来还有一颗红宝石，因为光泽不错，被沐雅馨撬去装饰她的戒指了。
李煦将这柄剑命名为“倚天”。倚天剑就供在书房的书架上，李煦摘下剑，心里美滋滋的，他暗自庆幸，幸好有了这把剑，若不然上了沙场连个真家伙都没有，那就惹人耻笑了。
林川望着一身兴奋的李煦，心里却在冷笑：“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明明是要捉邋遢道人献给天子讨封赏，偏偏却拿百姓说事，这大唐的官啊，都一个德行，没一个好东西。”
在林川腹诽的时候，赵龙、赵虎已经将所辖的六名爪牙集结完毕，正列队等候李煦的阅示，李煦扫视了一眼这八个歪瓜裂枣，无奈冲着赵无忧喊了一嗓子：“叫上你兄弟跟我一块走。”
自打李煦招募了常山那十三个爪牙后，张龙、赵虎和他们八个兄弟就与赵无忧、赵无愁兄弟一起成了李煦的专职护卫，所不同的是，赵氏兄弟除了做李煦的扈从，还兼看家护院，守卫内宅。
张龙、赵虎身材矮小，手上有点工夫，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的，实战能力李煦是一点也不看好。河北那伙人千里迢迢来“请”邋遢道人，势必不是等闲之辈，靠这两位兄弟想成事怕是有点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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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司的规矩除非有急重要务，协理每三天面见寻访小使一次，当面禀报大小事务，称之为“面呈”；各协理每日黄昏听取眼线首目的禀报，谓之“听禀”。
李煦现在虽然是代理副使，却也只能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协理们依旧要向小使常思云面呈机务，不会理睬他。
李煦领着林川来到自己的书房，令赵无忧在门外驻守，非得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进了书房关了门，李煦坐在自己亲手设计的大藤椅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林川坐下来回话。
林川欠身落座，将本日散步在各乐坊的眼线探知的大情小事一一做了禀报，李煦听完觉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正想说一声“知道了”打发林川出门，忽然却又拧眉问道：“我记得你三天前也曾说有几个操河北口音的人到了韶州，是不是？”
林川道：“协理记性真好，确有此事，而且他们都来自成德镇。”
李煦微笑着问：“那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呢。”
“不会，上次来的那四个人第二天就离开韶州乘船南下了。”
“跟津渡那边核实了吗？”
“呃，这个倒没有，因为那四个人除了口音，其他的并无什么异样，循例我们是不需要做追踪核实的。”
“好，盯住眼下这三个人，追踪核实一下他们的行踪。”
李煦起身，送人。林川应是，退出。
忽忽又是一天，二日早饭未毕，林川又来了，沐雅馨怒视李煦，李煦擦擦嘴说：“都是生意上的事，你不必疑神疑鬼，慢慢吃，慢慢吃，吃完去耍耍我教授你的七七四十九路太监养生剑，你看看你，腰上都有赘肉了。”
这回李煦没有带林川去书房，这个时候来见他，林川必定是有急要之事禀报，果然一见面林川就心急火燎地禀报道：“这伙河北人果然有问题。”
李煦扫了眼左右，见没有人，这才问道：“什么来头？”
林川道：“卑下遵照协理的嘱咐派人暗中跟着他们，他们在院里喝完酒后，就回到了客栈，今日天刚蒙蒙亮就乘船南下，我们的人一路跟随，发现这三个人在老君威下了船，折转向西去了一个叫蔺草坪的小山村，那地方十分偏僻，绝少有外人去。却不想我们的人在那里发现了好几个操河北口音的人。这些人正在准备弓马，似乎要干桩大买卖。”
“河北贼跑到岭南来作案，这有可能吗？若是想对付家下手，凭他们几个人又能成什么气候，怕是连付家大门都进不了。他们此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川兴奋地说：“卑职打听清楚了，他们此来是为了抓邋遢道人。这老道跑到南诏国转了一圈，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韶州，竟就藏身在城西北的石空山上。可笑咱们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这伙河北人竟在千里之外就得到了消息。”
“你是说这伙河北人是来找一个叫邋遢道人的道士？那么，这个邋遢道人是什么来历，莫非能炼仙丹不成？值得千里迢迢来找他？”
“能，老百姓都传说他能，不过谁也没见过他用仙丹度人，不过这道士的确是有神通，石空山老鹰头高可百尺，常人想上山只能攀着绿藤慢慢往上爬，他却能背负着双手，踩着石壁就上去了，如履平地一般。他长年居住在山里，没事就跟山神下棋，要是输了棋，不高兴了，就‘轰’地一下子把山给炸塌了。”
林川所的吐沫星子乱溅，满脸的兴奋。李煦听他说到这道士能攀岩走壁，还只当是一个会点轻功的隐居道士，听说他能跟山神下棋，更觉得是纯属扯淡。不过林川最后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轰地一下子把山炸塌了？竟有这种事？”
“有，以前他在仁化县山里炼丹时，就因轰轰炸倒了几座山，引起山民恐慌，百姓害怕那轰天巨响，告到官府，要把他驱逐出境。官府派了是个衙役去抓他，他一怒之下轰地一声又炸了一座山头，唬的那十个衙役屁股尿流跑了回来。其中有个姓于的快手现今就在曲江县当差。不过从那时起，他就离开了韶州，据说去了桂州，又后来说去了南诏国，距今也有七八年了。却不知为何又回到了韶州……”
“他……他真的，真的轰地一下就把整座山给炸平了？！”
“啊，是啊，炸平了，好多人亲眼看见呢，要不我回头把于捕头给您请来问问他。”
林川战战兢兢地说完，十分不解李煦那一脸诡异的表情，那表情就像是……就像是一个乞丐突然见到了一座金山……
“你是说这邋遢道人在山上炼制仙丹，没事跟山神下棋，输了棋不高兴，一怒之下就把整座山给炸平了，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说！”
“啊，我……就是这样。”
林川吓得手脚发抖，不明白协理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动静，邋遢道人只是炸山头，又不是炸人，至于怕成这样吗？不对，这不是怕，这是……高兴。听到一个能把山头炸掉的道士，竟能高兴成这样，真是奇怪啊。
“杨协理，这有什么不妥吗？”
“哎呀，自然不妥，自然不妥，你想想看，他一不高兴就把一座山掀翻，这样的人要是落在河北那帮无法无天的藩镇手里，那还得了？”
林川没明白李煦这话的含义，他仍按照自己的思路问：“协理是说河北这伙人不是来请他去炼制仙丹的？”
李煦瞅了瞅林川，心里嘀咕道：狗屁仙丹，这是黑火药，懂吗，能把山头轰平，这不是黑火药是什么？奶奶的，这种穿越利器，老子没本事弄，竟还有人送上门来了，这种划时代的人才我若不收归麾下，真是白穿越了一场。
“对，是要抓他去炼制仙丹，这些无法无天的乱臣贼子要是让他们吃了仙丹，那我大唐的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不行，一定得阻止他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
李煦焦躁地搓着手，踱着步，转着圈，蓦然立定，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张龙、赵虎，快快点起全部人马，跟我出去抓人。”
吼完，李煦健步如飞冲进了自己的书房，他是去拿自己的护身宝剑去了，自上次在兰桂庄被李复空手入白刃夺了他的桃木剑，李煦便痛定思痛，狠狠心花了八十贯钱，请广州的一位铸剑名师量身锻造了一把护身剑，剑长三尺一寸，重十二斤，精钢锻造，皮鞘上镶嵌了两颗蓝宝石，剑柄上本来还有一颗红宝石，因为光泽不错，被沐雅馨撬去装饰她的戒指了。
李煦将这柄剑命名为“倚天”。倚天剑就供在书房的书架上，李煦摘下剑，心里美滋滋的，他暗自庆幸，幸好有了这把剑，若不然上了沙场连个真家伙都没有，那就惹人耻笑了。
林川望着一身兴奋的李煦，心里却在冷笑：“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明明是要捉邋遢道人献给天子讨封赏，偏偏却拿百姓说事，这大唐的官啊，都一个德行，没一个好东西。”
在林川腹诽的时候，赵龙、赵虎已经将所辖的六名爪牙集结完毕，正列队等候李煦的阅示，李煦扫视了一眼这八个歪瓜裂枣，无奈冲着赵无忧喊了一嗓子：“叫上你兄弟跟我一块走。”
自打李煦招募了常山那十三个爪牙后，张龙、赵虎和他们八个兄弟就与赵无忧、赵无愁兄弟一起成了李煦的专职护卫，所不同的是，赵氏兄弟除了做李煦的扈从，还兼看家护院，守卫内宅。
张龙、赵虎身材矮小，手上有点工夫，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的，实战能力李煦是一点也不看好。河北那伙人千里迢迢来“请”邋遢道人，势必不是等闲之辈，靠这两位兄弟想成事怕是有点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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