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局_我的白莲人设不能掉(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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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局

  墨色的浓云堆积在上空,明明还是白日,天却阴沉沉的仿佛入夜一般。止不住的寒风肆意的穿梭着,将青树都吹得倾斜。

  没过一会儿,好不容易止住的细雨便又如银丝一般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

  青石板上尽显潮意,溪流上也是泛起了波波涟漪,雨水顺着屋檐密密麻麻的落下来,形成一番水幕。

  戚秋和谢殊也没有想到,在此处的寺庙里竟然会遇到东光。

  东光穿着蓑衣,头上带着斗笠,风却还是卷着雨水阵阵扑来,顺着他高挺的鼻尖往下滴落。

  几人便一道先回了客栈之后,进了屋子,东光取下滴滴落水的斗笠,抹了把脸后说道:“我是跟着苗义一路来到这里的。”

  说着,他便向戚秋和谢殊讲述这一路跟踪苗义的过程,“苗义这一路没去别的地方,径直就朝江陵赶路,只是他看起来并不急迫,一路上也是慢慢悠悠的,故而前几日才刚到江陵地界。”

  “来到江陵之后,他脚程倒是快了起来,路上也不再耽搁,直冲这边赶来,来了之后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一连几日都窝在屋子里,也不见任何动静,直到今日。”

  “今日凌晨的时候我察觉到有人给他屋子里塞了东西,那人将自己遮掩的严实,我也不好靠近,不过虽不知那人是谁,但苗义却是有所行动。”

  东光淋了这一场雨,总是穿着蓑衣也无用,身上被淋了个湿透,说起话来也有些微哑,“中午用完了膳,苗义便来了此处寺庙,我跟着他一道进来,便发现他径直朝小佛堂走去,我察觉到小佛堂附近一直有人暗中监视着这里,以防暴露不敢跟得太近,所以也没有看到他进小佛堂之后做了些什么,但确实发现他出来之后,身上有些脏,手上也有压痕,就像是……”

  东光皱了皱眉头,“就像是去搬运的什么货物一般。”

  货物两字就像是提醒了戚秋一般,戚秋猛地站起身子。

  她这突然起身,还着实吓了屋子里所有人一跳。

  谢殊早就注意到了戚秋的心不在焉,见她此时如此激动,不免问道:“怎么了,刚才就见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戚秋转过身看着谢殊,压下心中砰砰直跳的心,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深,“表哥,在寺庙里僧人搬运的货物上都有着不显眼的标记,那些标记我曾在来江陵的船只上见到过。”

  “就是你给我找大夫的那群人押送的货物上,出现了与之一模一样的标记。你还记得吗,他们说要将这批货物运送给县太爷。”

  本该运送给县太爷的货物为什么会在寺庙里?

  是运送货物的那批人撒谎,还是另有原因?

  谢殊顿时皱起了眉头。

  东光和戚秋也没再吭声,眼色沉沉,若有所思,气氛顷刻就沉凝起来,寂然的屋内只剩点滴不绝的雨声。

  雨水越下越稠密,滴滴嗒嗒的落在石板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水花。雨天的沙桃县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狂风呼啸而过。

  这雨一下就是好多天。

  因雨下的太大,耳畔边便只听到雨水的声音,坐在安静的客栈里,这番落雨声显得格外清脆。

  又好一段时日,都没再有新的消息。

  在这潇潇风雨浸润的水乡间,本正适合闲下心来好好歇歇,可两人这一颗心却仍是提着不敢放下。

  戚秋和谢殊坐在屋子里,打开窗户,静静地看着这水乡的雨景,氤氲的茶气从眼前袅袅飘起。

  可随后客栈安静的氛围马上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乱。

  客栈的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东影神色凝重地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谢殊沉声道:“世子,表小姐,寺庙那边有动静了!”

  他语速很急,迫切地想要往下说,可身后马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去。

  随后,东光就蓦然从门外冲到了东影身后,气喘吁吁的咽了咽喉咙,气都未来得及喘顺,就一把推开东影急切道:“世子,表小姐,苗义去了码头买了张后日的船票,像是要坐船离开!”

  戚秋和谢殊闻言霎时就站了起来,脸色凝重。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开始快速的收拾着随身要带的包裹东西。事到如今,查到现在,庄赫兰这条线可以先放一放了,眼前才是要紧的事。

  江陵是负责漕运的重要运输地,每个县都有码头,此时纵使雨下的再大,码头上依然十分忙碌。

  几个码头上的工人穿着蓑衣,费力又小心的搬运着手上的货物。

  堆积在码头上的这些货物并不多,但个个都是分量沉重,箱子也不小,想来里头没少装东西,并且四角都被木头钉上,被密封的很是严实。

  这些都是从寺庙里运送出来的货物,由苗义在码头亲自监督着工人将这批货物运送上船,他神色严峻,连眼都不曾眨过几下,看起来对这批货物十分看重。

  由他如阎王一般立着监工,搬送这沉重货物上船的工人脸色都憋红了,累的一阵阵的喘着粗气,任凭雨水往脸上扑却也不敢松手。

  就这几箱货物,愣是用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搬上去完。

  船只上,戚秋和谢殊撑着伞立在船侧,不动声色的看着这批货物被运送上来。

  戚秋偏头在谢殊耳侧低声说:“就是这些标记,这确实就是我们从京城到江陵的那艘船上的货物。”

  因上船之后是要有检查的,很少货物会密封的这样严实,并且所用的木材木料和箱子的长相都与戚秋曾在来江陵的那条船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说这是巧合,她绝对不信。

  自从猜测到周家可能私藏货物在寺庙里之后,谢殊和东光东影便几次有意去到寺庙的小佛堂里查看,但刚走进那里,便发现小佛堂被封住,不仅明面上有僧人看护,并且暗中还有高手在看守这里,为了不打草惊蛇,谢殊三人没有选择轻举妄动。

  他们躲在暗处窥间伺隙,暗中监视了多日,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寺庙和苗义终于是有了动静。

  谢殊等人亲眼看到雨夜之中,周家带着苗义来到寺庙里,跑来将小佛堂这批货物运送出来,并且运送到了码头。

  应该是提前打点过了,或者说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周家的人和在码头驻守的官兵很是相熟,官兵根本就没有打开箱子查看,直接就放了行。

  谢殊当时看着如此情形,眉头深锁。

  一个时辰过后,船开了。

  这趟船的目的地是江陵的隔壁,幽州。

  这批货物里也不知道到底装了什么,看守这批货物的人十分谨慎,每时每刻都有人看守在这批货物身边,且神色警惕,身上也配备着武器,看起来随时一触即发。

  不过纵使再谨慎,也抵挡不住变故。

  忽地,一阵怪异的焦味传来,感觉不对劲的人们四处张望,然后不约而同地望见船的后身不知何时竟冒出了滚滚浓烟——

  起火了!

  虽然火势并不大,但这可是在水面上,万一出点什么差错,那可是要命的!

  船上的人都脸色刹变,慌作一团地跑去救火了,即便是负责运输这批货物的苗义也不例外,他哪里背得起这走水的责任,心慌缭乱着就领着人赶忙去取水来救火。

  一下子,船上只剩两个人留在货物处看守,其他的人几乎都朝着那突如其来的火跑了去。

  谢殊和东光东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此时机,二人几乎是马上就敏捷地从人来人往中探到装有这批货物的房间外头,观察着四周和里面的动静,准备随时溜进去查看这批货物到底是什么。

  放完火的山峨偷偷跑回来,见屋子里只有戚秋一个人,便知道谢殊和东光东影已然前去查看货物,顿时又紧张又担心,比方才听戚秋的吩咐去放火还要紧张一些。

  可谢殊和东光东影这一去,却是半天都没有回来。

  眼见火势已经被熄灭,救火的人一批批回来,戚秋不免等得有些着急了,频频的派山峨出去查看。

  好在又过了一炷香之后,谢殊和东光东影终于回来了。

  戚秋着急的上前一步,询问道:“怎么样?”

  谢殊轻抿着唇,眉间微紧,露出三分凌厉出来,“是银子。”

  纵使心中早有预料,戚秋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东影面色凝重的补充道:“不仅如此,经过我们的清点,这批银子的数量与秦府至今没有找到的那批赃银数额大差不差。”

  戚秋眉心一跳,“你们的意思是这批货物很有可能就是秦府那批没有找到的赃银?”

  东影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什么众人心里很清楚,一时之间屋子里沉默下来。

  船只慢慢的行驶着,又过了两日终于到了幽州地界,靠着码头停了下来。

  乌金西坠,殷红色的残阳映照在水面,折射粼粼波光。

  戚秋和谢殊等人立在码头,静静地看着这批货物连同着苗义一起被人接手运走。

  是荣郡王府的人。

  与谢殊想的一模一样。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虽已经入夜,京城却依旧繁华热闹,高楼之上,满是欢闹,街上寻欢闲游的百姓更是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露出盏盏红灯笼的茶馆,里头说书先生拍案声接二连三响起,震得人很是精神。

  “当今朝局动荡,多少高门大户被牵连下狱,这些世家往日里高高在上,可如今啊——”

  “却是夹着尾巴做人!”

  这家茶馆背后掌柜颇有些势力在身上,据说背后掌事的人是京城里的一位郡王,故而这里也是唯一一家敢在京城之中明目张胆议论朝政的茶馆,来来往往的客人确实不少。

  呷了一口茶,说书先生扇子一挥,缓缓说道:“昨日宾客纷纷,今日门庭冷清,这便是如今京城高户人家的现状。光说那秦家,曾经可是当朝宰相,簪缨世家,可如今呢,连着其他几房都没逃过,尽数下了大狱,什么时候发配,全靠锦衣卫一言。”

  “再说那谢家,曾也是京城里显赫一时的门户,可如今陛下病重,谢侯爷却是连辅政大臣都没有当上,并带着手里的京郊大营都交了出去,由荣郡王府暂为接手掌管着,如今谢侯爷已经在家里闲了好几日,眼看手里的权利都被瓜分完了,却是无能为力,可叹,可叹。”

  “但你要说京城里的世家皆萎靡,那倒也不尽然,”醒木一拍,说书先生咂巴了一下,继续道,“先说那太后的娘家,芮家。”

  “距离陛下病重,太后垂帘听政已经过去了这许多时日,芮家在京城的地位是水涨船高,一路高升。芮家的本家虽然在胡安,但大房和二房却是在京城之中任职,如今太后掌政,芮家跟着鸡犬升天,芮阁老不仅当上了辅政大臣,还成为了内阁之首,芮阁老的小儿子也进了锦衣卫,如今是锦衣卫的镇抚使。其余的芮家人也步步高升,虽没有一步登天,却也没少让人艳羡。”

  “不光是芮家,还有李家。”

  “李家已经过世的老夫人与太后交好,太后对李家也是多有照拂,如今太后掌政,李家自然也少不了好处,跟着升官发财不说,连着李家大郎也被放出来了,一点事都没有不说,还在衙门里混了个小官,如今生活过的也算是美哉。”

  “据说这个李家大郎是个酒囊饭袋,如何能担得起官职。”有些客人听了开始皱眉,不禁嚷嚷道。

  被人打断,说书先生也不恼,笑呵呵道:“不满意?那你去找太后娘娘说去,谁也不拦着你。”

  满堂便开始哄笑。

  笑声透过茶馆,落在夜色之中,听得有些不真切。朦朦胧胧的月色之下,皇宫里也是灯火通明。

  御书房里点着烛火,将殿内外都照的明亮,只是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变成了太后。

  看着手里的奏本,太后叹了一口气,“巢沧县闹洪灾,百姓们流离失所,众位大人觉得该如何?”

  站在御书房里的都是被大臣们选举出来的辅政大臣,从左到右,分别是芮阁老、唐老太傅、周大人,威武将军和荣郡王。

  闻言,芮阁老上前一步,说道:“令地方官员疏导百姓,让临县派出官兵增援救人,加固堤坝,拨款赈灾,再派大臣前往巡视,汇报灾情情况。”

  太后抬起眸子,“那依阁老所见,此人应该派谁?”

  芮阁老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谢侯爷在江陵的时候曾处理过类似的事情,如今谢侯爷闲散在家,此事交由谢侯爷来正好。”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见烛火摇曳。

  唐老太傅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咯噔一声,顿了顿,上前一步,“如今京城风波不断,谢侯爷一旦去了巢沧县,没个三五月怕是回不来,此番会不会不太妥当?”

  芮阁老转身看着唐老太傅,“如何不妥当?正是因着时局动荡,巢沧县闹洪灾一事才要赶紧解决,免得民怨沸腾,让局势更加不稳,如今京城之中还有比谢侯爷更合适的人选吗?”

  “更何况如今朝局虽然不稳,却也不用谢侯爷费心操劳什么,哪怕要去个三五月也没什么不妥。”

  因着朝政问题,自从芮阁老和唐老太傅一同被选为辅政大臣,两人便没少为了朝事争吵争论,有时候仅仅是一言不合,两人便能吵个天翻地覆。

  如今一听唐老太傅又对自己的提议持反对意见,芮阁老的脸当即沉了下来。

  冷哼一声,芮阁老说话毫不客气,“唐老太傅既然说不妥当,那便拿出来个不妥当的说法来,不然白口一张,实在是让人不免揣测太傅您的私心!”

  “我有何私心?”唐老太傅也是面露愠色,“阁老说话如此咄咄逼人,这是为何?现在在这里空口揣测的人难道不是只有你一个吗,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有何私心!”

  眼见两人又争吵了起来,荣郡王叹了一口气,丝毫没有卷入这场纷争的想法,威武将军虽偶尔帮腔唐老太傅几句,但毕竟是个武臣,比不上这些倒文臣能言善辩,说了几句被怼回来之后便也不再开口。倒是周大人一如既往的站在芮阁老这边,跟着芮阁老一起将唐老太傅逼得节节败退。

  最后,气的唐老太傅挥袖怒言,“尔等才是小人,简直不可理喻!”

  眼见唐老太傅败下阵来,太后这才敲了敲桌案,开口道:“好了,众位爱卿不要再争执了,哀家明白你们都是为了国事着想,这才激动了些,消消气,喝盏茶,莫要伤了和气。”

  唐老太傅如何喝得下,铁青着脸,站立在一边一言不发。

  太后叹了一口气,“此次洪灾来势汹汹,扰得当地百姓家破人亡,惶惶不安,连个踏实觉都睡不着,光是难民便是堆满了临县,此事不解决,哀家心里实在是煎熬难受。思来想去,芮阁老所言也不无道理,京城之中现下除了谢侯爷,旁人哀家也信不过,此事还是交由谢侯爷的好,虽辛苦一些,却也是为了百姓出力。”

  唐老太傅心中顿时一沉,涌流挤压在胸口处上下翻滚,让他脸色又添上了几分难看。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当初为了平衡朝局,稳定朝纲的时候众位大臣纷纷请太后出面垂帘听政时他就怕有今日这一遭,太后出面纵使能稳住乱糟糟的朝堂,但时间一久,没有掣肘,恐怕就是拿起容易,放下难。

  尤其是如今芮家如日中天,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候,半个朝堂几乎都拿捏在芮家手中,就算日后太后肯放权,恐怕芮家却也不愿意将这滔天的权势让出去。

  芮家若是没有狼子野心就罢,可一旦若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可就是大齐之祸,他和一部分朝臣虽有心阻止,却挡不住太后在其中使力,到如今,芮家在京的大房二房被重用,牢牢地巩固着手里的权势,谁也没有芮家春风得意。

  而其余几位辅政大臣,荣郡王只掌管京郊大营,其余的一律不操心,威武将军是个墙头草,哪里风大哪里倒,周明瑞是芮阁老一手培养出来的,自然是以芮阁老马首是瞻,放眼望去,竟是连个协助自己的人都没有,而眼下,连谢侯爷都要被支出京城里了。

  唐老太傅虽不愿意朝这方面想,但却还是止不住地心沉,紧了紧手,眸子里闪过一丝忧愁。

  长此以往下去,京城还真的能安稳下来吗?

  唐老太傅不敢继续往下想。

  处理好了巢沧县闹洪灾的事后,芮阁老又说起了过些时日就要安排张罗起来的祭祀。

  大齐建立在夏至,每年到了夏至这日便要举行祭祀,往年这个时候便已经着手让礼部安排起来了,只是今年咸绪帝病重,由天子举行的祭祀典礼到底要不要办就成了问题。

  若是举办,眼下只有太后代天子行祭祀礼,到时候,芮家更是得意,可若是不办,不止是百姓,便是朝臣也觉得此举会惹来上天谴责,很是不妥。

  此事便又僵持了下来。

  朝堂之上,大臣们分为三派,一派以唐老太傅为首,不支持太后代行天子举办祭祀,一派以芮阁老为首,觉得应该由太后代行天子祭祀,以求国泰民安,还有一派以荣郡王和威武将军为首,保持中立,事不关己一般高高挂起,不发表丝毫意见,问起来也是只打马虎眼。

  今日芮阁老再次提起此事,唐老太傅没有阻止住芮阁老将谢侯爷支出京城的事,自然不愿意在此事上再次退让,两人便又在御书房里吵了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便是太后也不可一人做决断,听着芮阁老和谢侯爷争吵,只能是无奈的叹气。

  到最后,此事还是闹得不了了之,依旧是没个输赢。

  离宫的时候芮阁老和唐老太傅脸色都不太好看,宽大的宫道上分走两侧,泾渭分明,谁也不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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