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一百三十九章_望尽十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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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满室忽然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尹秋鸦雀无声地坐了好一阵,才不可置信道:“不是我爹跟您告的密?”

  南宫悯说:“他只是跟我说了机关一事,却并未给我图纸,甚至连沈曼冬生产之日,也不是他和我说的。”

  尹秋面露震惊:“可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以来,所有人都说是我爹干的……”

  “因为他替人背了黑锅么,”南宫悯说,“只要我一旦破了机关打进如意门,你娘便只能怀疑到他头上。”

  “所以那个人是谁?”尹秋问,“除了我外祖父和外祖母,就只有我爹娘才知道机关的事,还有谁知道?”

  南宫悯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我说了,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尹秋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信不信由你,”南宫悯坦然道,“我在那日收到了一封密信,里头装着破解地底机关的图纸,还有你娘即将临盆的消息,包括满江雪避开你娘来了苍郡执行任务,一切详细情况都写的明明白白,可那上头的字迹却不是出自你爹之手,我本以为是他要旁人代笔而写,但等我杀进如意门后,他却问我是怎么破的机关,既然连他本人都不知道,那就是旁人在暗中助我一臂之力了。”

  原来如意门之所以能被紫薇教歼灭,并不是因为尹宣偷偷通风报信,而是有别的人在推波助澜。

  尹宣为了报仇接近沈曼冬,入赘进了沈家,他接触到了机密,却从未与南宫悯提过破解之法,他爱上了沈曼冬,所以他甘愿放下仇恨,不愿再为南宫悯卖命,而真正告密的人却将这一切都推到了他头上。

  尹宣是被冤枉的。

  “只可惜你爹死了,”南宫悯遣散了殿中的侍女,命人关上了大门,“他若不死,就还有机会自证清白,也就不用死了之后还被天下人唾骂那么多年。”

  突然得知当年的真相,尹秋心神震荡,又心绪复杂,她紧紧攥着掌心,讷讷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救他?”

  “我为何要救他?”南宫悯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他没有背叛如意门,却是背叛了我,这样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救他做什么?我身为世人口中的魔教妖女,却是救了一个又一个不相干的人,可到最后除了温朝雨,却没有一个是真心感激我的,甚至都还想反过来咬我一口,我再是善心泛滥,也没蠢到那等地步。”

  尹秋动了动唇,却是哑口无言。

  “何况他是心甘情愿死在你娘剑下,”南宫悯又说,“我本想带他回紫薇教,可你猜怎么着?他铁了心也不肯跟我回去,沈曼冬的剑戳在他心口,他就捂着那柄剑,自己走入了火海,连头也没回过,等到暴雨熄灭了流苍山的大火,你爹已经成了一具焦炭,和所有人死在了一块儿,可直到死,他也没将那柄剑从心口拔|出来。”

  南宫悯说到此处,目光移到了尹秋腰间挂着的逐冰之上,道:“就是你身上这把剑。”

  尹秋眼睫微颤,眸中不自觉浮起了点点泪光,她下意识垂下了手,摸到了逐冰寒凉的薄刃。

  纵使殿门已关,但外间的寒风还是渗透进来,尹秋在那无形的风里狠狠打了一个激灵,木然地说:“你先前不是说,你没找到我爹的尸首吗?”

  南宫悯哼笑:“烧成那副鬼样子,我还收殓他干什么?他既然想葬身在流苍山,那我就满足他,遂了他的愿。”

  尹秋说不出话来了。

  心知她突然得知此事定会难以接受,南宫悯倒也不再表现得悠然,她收敛了些许笑意,缓声道:“我言尽于此,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你想把那人揪出来,就得靠你自己,我终归不是什么纯粹的大善人,那些被我救下的人,多少都能为我所用,而你却不能为我带来什么利益,我也就只能帮你到此处。”

  尹秋还是沉默,没吭声。

  其实尹秋本也不指望真从南宫悯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她今日能将尹宣的事如实托出,已经很让尹秋感到意外,更何况她并不知向她寄送密信的人是谁,尹秋就算继续问下去也根本得不到有用的线索。

  “但有一点你可以好好儿查查,”南宫悯复又开口提醒道,“谁做的机关,谁就知道解法,梦无归是如意门旧人,她是怎么到了九仙堂还成了堂主的?如意门事变和她又有没有关系?总而言之,她知道的一定比我多,你来问我,不如去问她。”

  尹秋思忖良久,后才启声道:“此事我自然会查,有关灭掉如意门的另一个凶手,迟早有一天我会查明他是谁,但除了他以外,我还有一个人想问。”

  南宫悯说:“你想知道那个吹笛子的人?”

  尹秋点头:“不错,他让温朝雨去竹林救我,这事表面上看不是你的主意,可你在之后很快带走了温朝雨,说明你想保下那个吹笛人,你们一定认识。”

  “我们的确认识,”南宫悯会心一笑,“但要让你失望的是,关于此人,我半点线索也不会透露。”

  尹秋瞧着她:“这么说来,他一定是你安插在云华宫里的奸细了。”

  南宫悯笑而不语。

  “他也必然不会是紫薇教的人,”尹秋说,“他与你应该只是合作关系,他对云华宫没有歹念,只是想对付师叔而已,但师叔不是好对付的人,所以他需要与你联手,需要紫薇教在背后支持,所以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答应为他保驾护航?”

  南宫悯看了看尹秋,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在赞叹她的心思缜密,南宫悯反问道:“你这么聪明,不妨自己猜猜看?”

  尹秋立即暗暗思量起来。

  从她进入云华宫起,南宫悯与紫薇教这两个名字便如雷贯耳,可细想之下,南宫悯这些年来除了难民一事之外,其实并未对云华宫造成何等威胁,也从未与云华宫真正产生什么冲突,除了她目前还没有能力击垮云华宫以外,是不是可以认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与云华宫动真格?

  但她一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

  尹秋理着杂乱的头绪,倏然间抬起眼眸,定定道:“他能给你圣剑。”

  听闻此言,南宫悯缓缓笑了起来。

  看见她的笑容,尹秋肯定道:“他知道圣剑在何处,他绝对知道!所以他是拿这个作为条件与你合作,你们二人各持所需,暗中勾结,”说到此处,尹秋顿了顿,“圣剑在云华宫!”

  南宫悯对她这番推测未置可否,只是嗤笑道:“也别用勾结这样的字眼,我们那不叫勾结,叫友好同谋。”

  尹秋没理她,嚯地站起身来,自顾自接着道:“但他在宫里埋伏了很久,说明他没那么容易拿到圣剑,但也有可能他是故意放任不管,因为他还没有真的伤害到师叔,他是在刻意拖着你。圣剑……圣剑在谁手里?”

  “让我打断你一下,”南宫悯笑得有些危险了,“你再猜下去,姑姑可就要忍不住对你动手了。”

  尹秋得了这话,不禁回眸冷笑一声:“你敢动我?吹笛人要用我对付师叔,你若是不想与他翻脸,就不会轻易动我,只要你动了我,他要是反咬你一口,你也别想好过。”

  南宫悯从木椅上站起来,靠近尹秋道:“你觉得我会怕?”

  尹秋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她,说:“你不可能不怕,我知道圣剑是把空前绝后的宝剑,你武艺也算高强,但你始终比不上师叔,不除掉师叔,云华宫就永远压着紫薇教一头,而没有圣剑在手,你谁都打不过,否则当年梦无归与公子梵同时出现在总坛,你绝无可能那般轻易放他们走,所以你很需要圣剑,哪怕吹笛人在私心不成之前刻意拖着你,你也拿他没办法,甚至还要给他收拾烂摊子,你若是叫他的计划出了差池,他大可自己将圣剑拿到手,再转而对付你,你敢说你真的不怕?”

  随着尹秋的话音落下,殿中涌来了更多的寒风,南宫悯的红衣在那一瞬狂乱的风里飘荡起来,她哂笑着,抬手掐住了尹秋的脖子,语调微沉道:“还是太过小瞧了你,不过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敢动你,也没必要动你,就算你猜到那人是谁,以你如今的境况,你也根本对付不了他。”

  尹秋站得笔直,容色沉静道:“那我们何不联手?比起一个无法掌控的隐患,我才是那个能助你拿回圣剑的最佳人选。”

  南宫悯的眸光微微闪动起来,她凝视着尹秋,笑意不减道:“我没那么好骗,我若是告诉你圣剑在何处,你拿到手后直接交给满江雪,到时候我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你想用这种小把戏反将我一军,你还是太嫩了点。”

  “是你疑心病过重,”尹秋说,“我对你没有别的意图,我只想揪出吹笛人和另一个灭掉如意门的凶手,我对圣剑也没有半点兴趣,但他们两人可就不一样了,我原以为你躲在纷争之后高高挂起,没想到你才是备受制衡的那一个,但现在我能帮你,你果真不多考虑一下?”

  “可他们两人都能对付满江雪,”南宫悯说,“你能么?”

  “我不能,”尹秋说,“但他们同样可以对付你,不是吗?”

  南宫悯不语。

  见她有所动摇,尹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乘胜追击道:“前不久宫里已经抓了一个奸细,但我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叶师姐是被冤枉的,只要逐一排查,吹笛人早晚会露出马脚,他退无可退之时必然会以圣剑要挟你前去相救,到时候你就会和云华宫对上,一旦你现身,师叔必会杀了你,何必呢?你保护他,对你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南宫悯听到此处,终于叹了口气,收回了掐在尹秋脖间的手,嬉笑嫣然道:“被你发现了?是呢,姑姑的处境其实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都说做人不该有软肋,也不该有弱点,姑姑在旁的方面无懈可击,但数代相传的圣剑却是姑姑不想要也得要的命门,可是你靠不住,我也做不到信任你,那么你我之间的合作,要靠什么来维系?”

  尹秋略一思索,提议道:“我可以退步,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告诉我吹笛人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圣剑在什么地方,我回宫后会替你验明真伪,毕竟你也不知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知道圣剑在哪里。”

  南宫悯说:“啊,这倒是个好办法,他说在云华宫,倒也不一定真的就在云华宫。”

  尹秋把控着进退有度,不再劝了,她想让南宫悯自己做决定。

  果然,南宫悯片刻后便又开口道:“那就这么说好了,你替我看看圣剑是否真的在云华宫,你从未见过那把剑,见到后画下来给我看,我一看就知真伪,到了那时候我再答复你,如何?”

  尹秋说:“那圣剑在什么地方?”

  南宫悯垂眸看着她,红唇一弯:“不是早就提点过你了么,”她说着,俯下身凑到尹秋眼前,轻声说,“在观星台呢。”

  ·

  入了夜,窗柩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温朝雨拿着把小刷子,将那些积雪都推扫出去,听见薛谈在身后匆匆进了屋,高声喊道:“护法!属下方才得知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温朝雨听他语气夸张,哼笑一声:“大惊小怪,能有什么事让你觉得匪夷所思?”

  薛谈说:“是尹秋!她竟然主动来了紫薇教,还是被教主亲自接到教中来的!”

  温朝雨扫雪的动作一顿,看着窗外的夜雪道:“尹秋?她来紫薇教干什么?”

  “不知道啊,”薛谈把熬好的药汤拿热水温着,说,“酉时来的,据说进了望川殿就一直没出来,和教主谈了许久的话呢,属下猜想……她该不会是来找您的罢?”

  温朝雨把没扫完的雪抓在手里,搓了个圆滚滚的雪球,说:“她便是找我,教主也不会让她见到我。”

  薛谈一惊一乍的:“尹秋都来了,满江雪不可能不来罢?上次咱们跟着教主回来以后,有教徒禀报说满江雪派了云华弟子在城中搜查您的下落,幸好教主及时赶到,把咱们安稳带了回来,否则落到满江雪手里,护法您可就惨了。”

  温朝雨听得不痛快:“什么叫我就惨了?我可不怕满江雪。”

  她说出这句,便听薛谈忽然在后头公鸡打鸣似地叫唤了一声,随即又结巴道:“……这、这话就很不合适了,谁能不怕满江雪……?”

  听他质疑自己,温朝雨将那雪球抛起又接住,头也不回地骂道:“你鬼叫什么?我说不怕就不怕,她便是站在我跟前我也这么说,你是不是皮痒了想挨揍?”

  她话音一落,正欲转过身教训薛谈一顿,视线游移间却是瞧见地上忽然多了一个影子。

  那影子立在薛谈身侧,手里握着把长剑,正横在薛谈脖间。

  温朝雨眯了眯眼,将手里的雪球朝窗外丢了出去,她转过身,便见薛谈身边站着个面生的年轻姑娘,温朝雨皱了皱眉,本想开口问上一句,却又发觉眼风里似乎还有个人影,她维持着淡定,神态自若地偏了头,看见侧后方的长案前,坐了一个熟悉的白衣人影。

  屋子里灯盏点得足,光线明亮,烛火映照下,那人的面容白皙光洁,清丽如玉,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构成了一幅美妙绝伦的画卷,极为赏心悦目。

  但温朝雨不觉得赏心悦目,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满江雪坐姿随意,似雪的白衣堆成了一片软云,她松松散散地拎着匕首,指尖泛着莹润的光泽,看着温朝雨说:“方才。”

  温朝雨不免有些尴尬,但也没忘把头探出去看看情况,瞧见这院子里四处都不见人影后,她才把外间的帘子拉上,没好气地说:“你还真是夜闯紫薇教搞上瘾了,来这儿干嘛?”

  满江雪抬起手,用凝霜的剑尖隔空点了她一下,说:“找你。”

  温朝雨反应神速:“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这模样,薛谈觉得好丢脸,不忍直视般地把头垂下了。

  “我来找你喝茶,”满江雪目光恬淡,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坐。”

  温朝雨不想坐,神情透着些许无奈:“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赶紧走罢,万一叫人发现你在此处,南宫悯必会拿尹秋的安危同你做文章,你行行好放我一马,我想多过几天清净日子。”

  满江雪打量着她,口吻清淡地说:“你既不怕我,就过来与我饮一杯茶,似你们主仆二人这般站着,倒像是我来审问你什么似的。”

  温朝雨心道这不废话么?都拔剑了还不叫审问?她磨磨蹭蹭地在长案另一头坐下,倒也镇定地倒了两杯茶,不耐道:“有话快说,少害我了,我已经被你们害得够惨了。”

  满江雪也就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吹笛人是谁?”

  温朝雨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只要我说一个字,明早我的尸体就得挂在城墙上。”

  “我给你收尸,”满江雪稳如泰山,“是谁?”

  温朝雨噎了噎,无语极了:“你那么有能耐,自己去查不行?再说了,你现在是有求于我,态度给我放好点,”她瞄了一眼边上的薛谈与白灵,“先把人给我放了。”

  “你现在是受制于我,你也把态度给我放端正点,”满江雪无动于衷,再一次问道,“是谁?”

  温朝雨咬牙:“不知道!”

  满江雪“嗯”了一声,侧目看向白灵:“把他给我扔出去。”

  薛谈脸色一变,赶紧冲温朝雨求救:“护法——!”

  “你去死罢,”温朝雨无情地说,“我给你收尸。”

  薛谈惊恐道:“护法——!”

  白灵动作利索,揪着薛谈的衣领就要往窗口拖去,满江雪说:“正好把南宫悯也引过来,旧账新账一起算,看看是她先杀了小秋,还是我先杀了你。”

  温朝雨怒道:“满江雪!你这个卑鄙小人!”她急忙回过头,冲白灵喝道,“停停停!回来回来!”

  白灵没有反应,一脚便把薛谈踹去了窗柩趴着,紧跟着就从袖中取出一根麻绳将他捆了起来,同时又作势要把他推下去。

  见状,温朝雨只得亲自起身,跑过去将薛谈往自己身后一扯,破口大骂道:“满江雪!你有没有人性!这关他什么事?!你有什么直接冲我来!别搞这一套!”

  满江雪转着匕首,看着温朝雨,还是道:“是谁?”

  温朝雨简直要被她气死了:“都说了我不知道!”

  满江雪说:“只要你愿意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我可以带你离开紫薇教,再给你安排一个南宫悯找不到的好去处,”她说完,又刻意补充道,“我还会让晚疏照顾你,陪着你。”

  温朝雨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不由又哂笑起来:“少拿晚疏来贿赂我,我生是紫薇教的人,死是紫薇教的鬼,你威逼利诱都没用,赶紧走罢你!”

  满江雪看了她一会儿,竟真的起了身,她示意白灵跟上她,两人行到门口之时,满江雪却又回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温朝雨冷道:“不说!”

  “很好,”满江雪斜睨着她,“那你就做好晚疏来找你的心理准备。”

  温朝雨愣了一下,狐疑道:“她找我干什么?”

  “你说呢?”满江雪神情如常,语气却是多了几分冷然,“她若得知你是谁,岂会不来找你?”

  温朝雨眼皮一跳,不禁正色起来:“什么意思?”

  满江雪冷眼看着她:“除了小秋,我谁也不在乎,只要能保护她,我也不介意做个恶人,你既然油盐不进,冥顽不灵,我就只能让你尝点苦头,你是季家长女这件事,晚疏也是时候该知道了。”

  她说罢,就此推门而去,只留给温朝雨一个冷漠的背影,温朝雨心头大骇,面露震惊,她来不及思考,赶紧一个飞身朝门外扑去,在廊子里拦住了满江雪。

  “且慢——!你是怎么知道的?”

  庭院里只有零星的光点,并不亮堂,满江雪立在门口,面容被光线分割成了明灭交替的模样,她没有回答,温朝雨却已自己猜到了:“是曼冬跟你说的?你们还真是一对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这一刻,满江雪再无先前的平淡,她浑身上下都透着逼人的气势,眉目如冰道:“若是晚疏被人这样对付,我不信你也能坐得住。”

  “你我处境不一样!”温朝雨说,“其实我也不想看到尹秋受苦,但我没有办法!倘若我真的说出口,不提我自己的小命,连晚疏都会被我连累!”

  “我说了,我已为你们今后铺好了路,”满江雪说,“难不成你要跟着南宫悯一辈子?”

  温朝雨面露挣扎。

  “你觉得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我丝毫也不会介意,”满江雪说,“我从未自诩是好人,必要时刻,我也会不择手段,你执意不说,我就只能拿晚疏来威胁你,你自己看着办。”

  温朝雨攥紧了拳头,痛苦纠结了好半晌才切齿道:“我若告诉你是谁,你能不能保证替我保密?”

  满江雪并拢二指,道:“我对天发誓。”

  “好,”温朝雨眉头紧蹙,终于认了命,开口道,“……那人名叫小七,在多年前就已进入云华宫当卧底,我那年能拿到面具把尹秋劫到紫薇教,正是因为她帮了我,这一次,也是她叫我去救尹秋的。”

  满江雪眸光锐利:“叫什么名字。”

  温朝雨看了她一眼,沉声道:“陆怀薇。”

  作者有话要说: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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