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侯定病故
侯府院内绿树阴影间，楼台花枝随风轻曳，日头渐浓。远处，侯文月看到大姐在鱼池边儿跟丫鬟嘀嘀咕咕，有心想悄悄过去偷听上一两句。
侯文月还没来得及去鱼池仔细瞧上两眼，耳畔便传来母亲的笑声。
循声望去，只见赵氏迎面走来，身后的婢女手中还端着一盘正在冒气儿的点心：“文月，这是膳房刚做好的凉糕，你快尝尝！”
“母亲，女儿不热，这凉糕您拿回房吃吧。”
赵氏看女儿不太想吃，这一上午刚好伺候老爷累了，倒也没注意侯文月的异样，领着丫鬟就往前离开了。
待侯文月接近鱼池，侯书瑶和丫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吃的正欢的一池红鱼儿，心里多少有些落寞。
回房路上，花草飘香，花园难得清净。在园子里停留了片刻，侯文月心旷神怡，不由得放缓脚步，欣赏起这满园缤纷来。
“快来人呐！老爷……老爷不好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吸引了侯文月的注意力，她拽起裙摆就急忙往侯定房里跑去，心脏咚咚直跳，难道父亲的心绞痛又严重了吗？
侯文月一进屋就看见几个下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再往里走，大夫人、大哥、大姐、四弟、还有母亲，全都神色紧张的围在父亲床边，等着太医的诊断。
太医面上凝结一层薄霜，微微叹了口气：“哎……从上次心绞痛到现在，我虽是尽力给侯大人拖延了时间，可到底违抗不了天命。”说话间侧身朝窦长青稍稍颔首，又道：“窦夫人，恕在下直言，眼下能做的唯有给侯大人准备后事了。”
窦长青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侯君集扶住瘫软的母亲，眼泛微波：“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太医摇摇头：“陈国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们也知道，侯大人的病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眼下，你们做夫人子女的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多在贵府叨扰了。”说完，太医就告辞离去。
侯君集看向床上的父亲，面色已是一脸惨白，虽是睁着眼，但眼珠却一动不动：“父亲，您能否听到我说话？我是君集啊！”
侯定没有丝毫反应，身子越来越冷，在场的人均是掩面哭泣。泪眼朦胧间，只见侯定猛地大喘起来，尽管是喘着长气，可听着却一声比一声憋闷。
侯君安不停拍打着父亲的前胸，看着昔日勇武的父亲如今枯瘦如柴，无比心疼。就在这时，侯定喘的更厉害了，竟直直坐起身来，伴着‘嘶嘶’的喘息，眼睛直勾勾的望向身边的众人。
“老爷！”窦长青一声低唤，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希望一般。侯定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咚’的一声大响，硬挺挺的又跌回了床上。
窦长青上前一摸他的脖颈：“老爷！”这声喊得无比凄烈。众人瞬间明了，扑通通的跪了一地。他们的父亲，她们的夫君，病故了。
“父亲！”
“老爷！”
一时间，房内痛哭声连成片。在大夫人的吩咐下，侯府上下全都披上了孝服，头绑白缎……
李府。
李渡什漫步走进花园，池馆水榭间，尽是花团锦绣。唯有两边碧池，菡萏才露青角，如羞涩少女隐在众花之中。又走两步，满园彩蝶翩然，仙鸟飞鹤振翅起舞，香瓣碧水入眼，到底是初夏了。
远处，京令脚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李渡什见她神色有异，又说不出来哪里古怪，便问道：“京令，你不是和江央上街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京令抬抬头又低下，欲言又止，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张了口：“江央拴马去了。小姐，我刚才上街看到潞国公府门上挂着白帆，经过打听得知，是……是侯大人病故了……”
“什么……我没听清，京令，你再说一遍……”李渡什只觉耳边嗡嗡作响，满池娇荷仿佛瞬间没了颜色。
京令扶住主子即将软倒的身子：“小姐，侯大人一直有心绞痛，就在前几日……病逝了。”
“这怎么可能，父亲，不！他还没有向我母亲赔礼道歉，还没有偿还欠下的债，怎么就轻易走了！”李渡什声音压得很低，嘴上痛斥，却泪流成行。
“小姐，我们先回房吧，小姐！”京令低沉的劝慰，有些字刚一出口便被习习清风吹散，只是李渡什却字字听的清楚。
房内，门窗紧闭，主仆三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久到忘了时辰。
“京令，江央，你们知道吗？我恨他！我恨他的不负责任，恨他的薄情寡义，更恨他是我的父亲！”李渡什盈盈细泪已经挂满眼畔。
“小姐，你喝口茶吧。”京令动作轻柔的将一盏碧螺春放在旁边的桌上。江央认真听着李渡什的诉说。
她拿起茶杯，却迟迟没有喝下一口。片刻之后，京令又端来一盘又一盘的糕点，这些糕点，皆是李渡什平日里最爱吃的，可此时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哪里吃得下。
李渡什拉住京令的手臂，示意她坐下：“好京令，你别忙活了。我懂你的心思，你就和江央一样坐下听我说说话就好。我不难过，只是……有一点儿遗憾。”
“小姐……若你关心他，不如奴婢陪你去侯府看一看……”京令说的小心，生怕再惹李渡什伤心。
李渡什心中如涨潮的巨浪翻腾，袖中双拳已紧紧攥在一起，浅粉的蔻丹生生嵌入掌心，像是跟自己有仇一般：“我难道真是灾星？为什么我一回到长安，身边的人就接二连三的出事？”
京令一阵心疼，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小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奴婢不允许你这么说！”
京令声若雨后初阳，将李渡什心上聚拢的乌云渐渐驱散，可声音仍是带了几分哀伤：“大抵是老天爷在提醒我，不要执着于复仇……”
江央终于看不过去：“我的好姑娘，别人陷害你好几次，你一次都不反击，真是菩萨心肠！要是我，肯定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况且那侯大人是病故，你就不要自我折磨了！”
李渡什擦擦眼泪，轻拍了下江央的肩膀，苦笑一声：“你说得对，人已离去，活着的人又何苦自我折磨。只是我现在的身份是李道宗之女，若贸然出手，稍有差池就会连累李府上下。况且，侯君集和侯君安武功高强，咱们又无势无力，未必是他们的对手。眼下，他若不再犯我，以往种种，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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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文月还没来得及去鱼池仔细瞧上两眼，耳畔便传来母亲的笑声。
循声望去，只见赵氏迎面走来，身后的婢女手中还端着一盘正在冒气儿的点心：“文月，这是膳房刚做好的凉糕，你快尝尝！”
“母亲，女儿不热，这凉糕您拿回房吃吧。”
赵氏看女儿不太想吃，这一上午刚好伺候老爷累了，倒也没注意侯文月的异样，领着丫鬟就往前离开了。
待侯文月接近鱼池，侯书瑶和丫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吃的正欢的一池红鱼儿，心里多少有些落寞。
回房路上，花草飘香，花园难得清净。在园子里停留了片刻，侯文月心旷神怡，不由得放缓脚步，欣赏起这满园缤纷来。
“快来人呐！老爷……老爷不好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吸引了侯文月的注意力，她拽起裙摆就急忙往侯定房里跑去，心脏咚咚直跳，难道父亲的心绞痛又严重了吗？
侯文月一进屋就看见几个下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再往里走，大夫人、大哥、大姐、四弟、还有母亲，全都神色紧张的围在父亲床边，等着太医的诊断。
太医面上凝结一层薄霜，微微叹了口气：“哎……从上次心绞痛到现在，我虽是尽力给侯大人拖延了时间，可到底违抗不了天命。”说话间侧身朝窦长青稍稍颔首，又道：“窦夫人，恕在下直言，眼下能做的唯有给侯大人准备后事了。”
窦长青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侯君集扶住瘫软的母亲，眼泛微波：“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太医摇摇头：“陈国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们也知道，侯大人的病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眼下，你们做夫人子女的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多在贵府叨扰了。”说完，太医就告辞离去。
侯君集看向床上的父亲，面色已是一脸惨白，虽是睁着眼，但眼珠却一动不动：“父亲，您能否听到我说话？我是君集啊！”
侯定没有丝毫反应，身子越来越冷，在场的人均是掩面哭泣。泪眼朦胧间，只见侯定猛地大喘起来，尽管是喘着长气，可听着却一声比一声憋闷。
侯君安不停拍打着父亲的前胸，看着昔日勇武的父亲如今枯瘦如柴，无比心疼。就在这时，侯定喘的更厉害了，竟直直坐起身来，伴着‘嘶嘶’的喘息，眼睛直勾勾的望向身边的众人。
“老爷！”窦长青一声低唤，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希望一般。侯定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咚’的一声大响，硬挺挺的又跌回了床上。
窦长青上前一摸他的脖颈：“老爷！”这声喊得无比凄烈。众人瞬间明了，扑通通的跪了一地。他们的父亲，她们的夫君，病故了。
“父亲！”
“老爷！”
一时间，房内痛哭声连成片。在大夫人的吩咐下，侯府上下全都披上了孝服，头绑白缎……
李府。
李渡什漫步走进花园，池馆水榭间，尽是花团锦绣。唯有两边碧池，菡萏才露青角，如羞涩少女隐在众花之中。又走两步，满园彩蝶翩然，仙鸟飞鹤振翅起舞，香瓣碧水入眼，到底是初夏了。
远处，京令脚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李渡什见她神色有异，又说不出来哪里古怪，便问道：“京令，你不是和江央上街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京令抬抬头又低下，欲言又止，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张了口：“江央拴马去了。小姐，我刚才上街看到潞国公府门上挂着白帆，经过打听得知，是……是侯大人病故了……”
“什么……我没听清，京令，你再说一遍……”李渡什只觉耳边嗡嗡作响，满池娇荷仿佛瞬间没了颜色。
京令扶住主子即将软倒的身子：“小姐，侯大人一直有心绞痛，就在前几日……病逝了。”
“这怎么可能，父亲，不！他还没有向我母亲赔礼道歉，还没有偿还欠下的债，怎么就轻易走了！”李渡什声音压得很低，嘴上痛斥，却泪流成行。
“小姐，我们先回房吧，小姐！”京令低沉的劝慰，有些字刚一出口便被习习清风吹散，只是李渡什却字字听的清楚。
房内，门窗紧闭，主仆三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久到忘了时辰。
“京令，江央，你们知道吗？我恨他！我恨他的不负责任，恨他的薄情寡义，更恨他是我的父亲！”李渡什盈盈细泪已经挂满眼畔。
“小姐，你喝口茶吧。”京令动作轻柔的将一盏碧螺春放在旁边的桌上。江央认真听着李渡什的诉说。
她拿起茶杯，却迟迟没有喝下一口。片刻之后，京令又端来一盘又一盘的糕点，这些糕点，皆是李渡什平日里最爱吃的，可此时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哪里吃得下。
李渡什拉住京令的手臂，示意她坐下：“好京令，你别忙活了。我懂你的心思，你就和江央一样坐下听我说说话就好。我不难过，只是……有一点儿遗憾。”
“小姐……若你关心他，不如奴婢陪你去侯府看一看……”京令说的小心，生怕再惹李渡什伤心。
李渡什心中如涨潮的巨浪翻腾，袖中双拳已紧紧攥在一起，浅粉的蔻丹生生嵌入掌心，像是跟自己有仇一般：“我难道真是灾星？为什么我一回到长安，身边的人就接二连三的出事？”
京令一阵心疼，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小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奴婢不允许你这么说！”
京令声若雨后初阳，将李渡什心上聚拢的乌云渐渐驱散，可声音仍是带了几分哀伤：“大抵是老天爷在提醒我，不要执着于复仇……”
江央终于看不过去：“我的好姑娘，别人陷害你好几次，你一次都不反击，真是菩萨心肠！要是我，肯定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况且那侯大人是病故，你就不要自我折磨了！”
李渡什擦擦眼泪，轻拍了下江央的肩膀，苦笑一声：“你说得对，人已离去，活着的人又何苦自我折磨。只是我现在的身份是李道宗之女，若贸然出手，稍有差池就会连累李府上下。况且，侯君集和侯君安武功高强，咱们又无势无力，未必是他们的对手。眼下，他若不再犯我，以往种种，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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