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豫相楼中，鸦雀无声。
鼎炉里火焰灼灼，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若帝的眉目仍然是无动于衷的冷酷：“天星统领，你代朕去试试封贵人的心，究竟多冰冷？”
封霜：？？？
这是什么神之操作？
还没来得及惊讶，但听“砰！”的一声，一武官打扮的女子直直跪在地上。
封霜不禁为那地板感同身受地肉疼了一下。
“圣上！微臣怎敢……微臣惶恐！”她伏在地上，神色惊慌。
封霜认出来，除了张礼仪，刚刚就是这位天星统领第一个为他求情。
在场臣子也都心知肚明，圣上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给锦国一个下马威，可以说，自从锦国女皇决定送这位皇子来大若和亲的那一天起，这位皇子就如同圣上的战利品，他的命运早就被决定了。
“圣上，臣绝不敢做此等逾礼逾矩，大逆不道之事！”那位天星统领还跪在地上，身体颤抖。
封霜舒颈探头去看，见她头上汗水打湿了额角黑发。
这演技太……太自然了吧？
摸一下男人的心脏，需要如此夸张吗？
如果是整蛊节目的综艺效果，也可以理解吧。
“朕让你这么做，是替朕分忧效劳，爱卿不肯？”
王座后方熠熠发光的金龙迷了封霜的眼。使他看不清若帝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那毫无波澜的声音。
果然是好狠的女人……
天星统领伏低了头：“臣……遵旨！”
说完她猛的站起身，如同上战场赴死般，向封霜走去。
前一刻还不理解这种操作的封霜陡然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是利用爱豆露肉来制造节目爆点吗？
不愧是国际整蛊大头，深刻懂得粉丝喜好。
不过……总觉得自己拿了八点档狗血古偶剧女主剧本是怎么回事？
天星统领面色诡异地上前：“封贵人，臣……得罪了！”
喂喂，你那一脸以身赴死，吃了狗屎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好歹我也是公认的梦女天堂，直女天菜啊！
但是，笨蛋直球人设还需维持。
锦国皇子似震惊地后退了一步，眸珠透着茫然和惊慌，看着高高在上的女帝，他蹙起眉头眼含深情，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实际上是被金灿灿的金龙耀得难受。
在场众人面露冷笑，都等着看好戏。
身为一个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除妻主以外的女人当众抚摸胸膛，简直是辱身败名，普通良家妇男都需以死谢罪，更何况身为一国皇子。
圣上这招可真是狠啊。
不过，她们的圣上一向对男人冷酷决绝，因此众大臣也并不意外。
“封贵人……恕我无礼了。”
天星统领下定决心般，终于伸出手来，往他胸膛而去。
封霜猛的闭上惊悸的眼睛，眉眼颤抖，似乎等待着命运无情的鞭笞。
感觉一只手轻轻拂上自己心脏位置，像蜻蜓点水般。
诶？这就完了？
就这么隔着衣服吗？
封霜一愣。
这样粉丝会失望的，节目爆点不就没有了？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这个综艺王子出马。
他猛的抓住对方即将缩回去的手：“天星统领，您这样太客气了！”
众目睽睽之下，锦国皇子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颇为结实的胸膛，满眼真诚：“这样摸，才对。”
天星统领直接僵在当场。
世界短暂的寂静后，突然豁的一声，仿佛炸弹爆开那一瞬间的呼啸。
豫相楼沸腾起来。
在一片“不知羞耻”“大逆不道”“可笑可笑”的窃窃私语中，每一个人都在开口，把豫相楼变成哄闹的广场。
忽听王座上“嚓”的一声响，刚刚哄闹的豫相楼顿时如同深夜坟头般死寂，
若帝站在丹墀之上，细瓷酒盏的碎片还在帝袍边上滚动，她目光压下，大臣们瞬时间低头跪伏。
砰的一声！可怜的天星统领又跪倒在地，她狠狠磕着头：“臣有罪！请圣上降罪！”
只有封霜还愣在当场，他怀疑那块地板已经她磕破了。
旁边跪在地上的张礼仪猛的将他拉在地上：“快跪下！”
封霜跪在地上，看见玄色帝袍再次从眼前而过。
心中不解，这种氛围一点也不像整蛊节目。
待圣上出了豫相楼，众人才如蒙大赦。长长吐了一口气。
看着掌灯宫男的灯笼映照着女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与雪色中，封霜的眉头拧起。
是有些不对。
似乎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话说回来，刚刚就觉得天星统领几个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大臣们纷纷出了豫相楼，言语不堪。
“这位锦国太卿可真是让人闻所未闻。”
“他得罪圣上，活不过几日了！”
“天星统领这回要完了……”
“分明是有人不知羞耻，徐统领反而沾了一身骚！”
“圣意难测啊……”
天星统领仍然跪在地上。
封霜还好奇地过去看了一下地板，居然真的有两个坑。
——————
“动作仔细点，轻点抬，千万别碰坏了……”
“都清点好了吗？这些古董都搬回国库去……”
迎光殿内，凤监总管耀武扬威地指指点点，几个宫男搬搬抬抬。
张礼仪生无可恋地坐在院子里，望着昨日还颇为奢华的宫殿转瞬之间去了大半的古董花瓶和凤监凤侍，忍不住叹了口气。
“封贵人……哦不，封贵侍，您大概是大若历代后宫中，被贬得最快的。”
他转头望向旁边握着暖炉没心没肺的某人，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也罢，没有直接将你打入冷宫，也是圣上开恩了。”
封霜坐在石凳上，鼓捣着精致厚重的暖炉，确认这东西没有藏着摄像仪后，一脸深邃莫测：“看来藏得很深嘛……”
张礼仪：“……”
“封贵侍，作为您的礼仪老师，奉劝您一句，现在最该关心的是如何自保，如何让圣上息怒。”
一只飞蛾从眼前飞过，闯入封霜锐利的视线中。
哼哼，上次整蛊节目的隐形摄像就是藏在苍蝇里的。他猛的往前伸手一捞。
“抓住你了……我早就注意到你这个小东西了！”
张礼仪：“……”
封霜眯着眼把飞蛾的翅膀掀开，什么也没发现。
不会吧。
张礼仪：“……”
对了，上次藏在苍蝇里都被自己发现了，这次节目组能笨到故技重施吗？肯定用了别的办法！
封霜猛的拍一下额头：“真笨！”
张礼仪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了，心里窃喜，再接再厉道：“你想一想，就你在宴上做的这些事，换了别人早够砍十回头了！可是圣上居然只把你贬为贵侍，只是贬为贵侍啊！你想想，这是何等……你拿我帽子做什么？”
封霜把他帽子翻开，没有摄像头的，抬起他两只手，没有，掀起他的两片唇，每一颗牙齿都仔细瞧过，没有。
被掀开嘴唇龇牙咧嘴的张礼仪：“……”
封霜紧盯着他的瞳孔，试图从里面找到摄像孔，最后失望的发现：“瞳孔也没有。”
封霜放弃了张礼仪，双手在空中左捞又捕，上抓下擎，试图抓住所谓隐形的摄像机。
“……”张礼仪揪起脸，终于明白锦国女皇那么多儿子，却独独要把最漂亮的儿子丢过来，根本不是为了和亲休战，而是因为这个儿子脑子压根有病吧。
为了找出摄像机来证明节目组的存在，封霜时时刻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睡觉的床柱被摸了又摸，花盆里的花被揪光了花瓣，吃饭的锅碗瓢盆也不能错过。
当然他也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比如走着走着忽然把头一扭，往后一抓！身后凤监的小髻子被抓个歪七扭八。
甚至会在夜里睡觉的时候，故意等半夜三更时猛的往空中伸手一捞，最后只能把帘帐给扯了下来，惨淡地滚成一条蛆。
很快，宫里就传出来封贵侍因为被贬，受不了打击发疯的传闻。
封霜被贬为贵侍之后，平日的吃穿用度也降了一级，名义上虽是女帝的后宫，本质上就是敌国送来的人质。
更何况，上次在豫相楼的风波让封霜的名声更是腥闻在上。好巧不巧又“发了疯”，底下奴才凤监们也就无所忌惮，态度也轻蔑起来。
让封霜有种仿佛现在就已经被打入冷宫的错觉。
不是错觉，现在他真的冷到头皮发麻了。
“张礼仪，你不觉得今天特别冷吗？”
他窝在被子里，冲着刚进门的张礼仪说道。
张礼仪坐在桌边，翘起二郎腿：“哟，您还会觉得冷啊？您的心不是早就结成冰了吗？”
“……”
看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听说你疯了？”
“……”
封霜看着张礼仪镶着毛领的锦缎裘袄，眯了眯眼：“话说贵人到底算是几品？”
张礼仪挑眉：“正三品。”
“那你……”
张礼仪清了清嗓子：“不才，身为宫中礼教司仪，乃四品文官。”
封霜忍不住笑了：“哦，失敬失敬！”
张礼仪从他那张俊气的脸上看出毫不掩饰的敷衍，反唇相讥：“别忘了，你已经被贬为贵侍了，现在只有五品。”
眼见着封霜愣了一下，张礼仪也跟着一愣。
“所以你真的忘了这事吧！”
封霜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毕竟谁会真的在乎整蛊节目里的品级啊？！
他现在还是固执地认为自己身在整蛊直播中。
张礼仪看着冷冰冰的火炉，至少几天没生过火了：“这班见风使舵的狗奴才，眼见着主子倒霉了，也来啃一嘴肉。按照贵侍的标准，每日可是有十斤木炭可用。”
封霜挑起一道眉，盯着他微微一笑：“是啊。”
伪君子，有多少木炭还不是你们节目组说了算。
张礼仪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发毛：可怜，这是真疯了吧……
清晨，一只喜鹊叽叽喳喳地跳动在崇贤殿屋顶。
“疯了？”忽听一声清中含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龙案后，女帝的眉眼微微拢起，纤细而锋利。
“据迎光殿内凤监奴才所言，封贵侍很可能是受不了打击所以……”凤监总管跪在地上，犹豫道：“之前圣上嘱咐老奴要注意封贵侍的动向。”
“老奴心想，此事还是通秉圣上为好，是否请太医去为封贵侍把脉？”
上面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总管心慌慌正打算谢罪时，王座上的女帝站起身。
“摆驾迎光殿，朕亲自去看。”
总管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脸色不禁发白：“是！”
这下糟了！
本打算借封贵侍发疯的由头请太医，联合太医馆的名义，可从中谋取利益。
他本以为圣上最多是让太医去把脉，谁想到圣上居然要亲自去迎光殿。
如果让圣上到了迎光殿，那么自己那些事必然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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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帝的眉目仍然是无动于衷的冷酷：“天星统领，你代朕去试试封贵人的心，究竟多冰冷？”
封霜：？？？
这是什么神之操作？
还没来得及惊讶，但听“砰！”的一声，一武官打扮的女子直直跪在地上。
封霜不禁为那地板感同身受地肉疼了一下。
“圣上！微臣怎敢……微臣惶恐！”她伏在地上，神色惊慌。
封霜认出来，除了张礼仪，刚刚就是这位天星统领第一个为他求情。
在场臣子也都心知肚明，圣上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给锦国一个下马威，可以说，自从锦国女皇决定送这位皇子来大若和亲的那一天起，这位皇子就如同圣上的战利品，他的命运早就被决定了。
“圣上，臣绝不敢做此等逾礼逾矩，大逆不道之事！”那位天星统领还跪在地上，身体颤抖。
封霜舒颈探头去看，见她头上汗水打湿了额角黑发。
这演技太……太自然了吧？
摸一下男人的心脏，需要如此夸张吗？
如果是整蛊节目的综艺效果，也可以理解吧。
“朕让你这么做，是替朕分忧效劳，爱卿不肯？”
王座后方熠熠发光的金龙迷了封霜的眼。使他看不清若帝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那毫无波澜的声音。
果然是好狠的女人……
天星统领伏低了头：“臣……遵旨！”
说完她猛的站起身，如同上战场赴死般，向封霜走去。
前一刻还不理解这种操作的封霜陡然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是利用爱豆露肉来制造节目爆点吗？
不愧是国际整蛊大头，深刻懂得粉丝喜好。
不过……总觉得自己拿了八点档狗血古偶剧女主剧本是怎么回事？
天星统领面色诡异地上前：“封贵人，臣……得罪了！”
喂喂，你那一脸以身赴死，吃了狗屎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好歹我也是公认的梦女天堂，直女天菜啊！
但是，笨蛋直球人设还需维持。
锦国皇子似震惊地后退了一步，眸珠透着茫然和惊慌，看着高高在上的女帝，他蹙起眉头眼含深情，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实际上是被金灿灿的金龙耀得难受。
在场众人面露冷笑，都等着看好戏。
身为一个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除妻主以外的女人当众抚摸胸膛，简直是辱身败名，普通良家妇男都需以死谢罪，更何况身为一国皇子。
圣上这招可真是狠啊。
不过，她们的圣上一向对男人冷酷决绝，因此众大臣也并不意外。
“封贵人……恕我无礼了。”
天星统领下定决心般，终于伸出手来，往他胸膛而去。
封霜猛的闭上惊悸的眼睛，眉眼颤抖，似乎等待着命运无情的鞭笞。
感觉一只手轻轻拂上自己心脏位置，像蜻蜓点水般。
诶？这就完了？
就这么隔着衣服吗？
封霜一愣。
这样粉丝会失望的，节目爆点不就没有了？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这个综艺王子出马。
他猛的抓住对方即将缩回去的手：“天星统领，您这样太客气了！”
众目睽睽之下，锦国皇子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颇为结实的胸膛，满眼真诚：“这样摸，才对。”
天星统领直接僵在当场。
世界短暂的寂静后，突然豁的一声，仿佛炸弹爆开那一瞬间的呼啸。
豫相楼沸腾起来。
在一片“不知羞耻”“大逆不道”“可笑可笑”的窃窃私语中，每一个人都在开口，把豫相楼变成哄闹的广场。
忽听王座上“嚓”的一声响，刚刚哄闹的豫相楼顿时如同深夜坟头般死寂，
若帝站在丹墀之上，细瓷酒盏的碎片还在帝袍边上滚动，她目光压下，大臣们瞬时间低头跪伏。
砰的一声！可怜的天星统领又跪倒在地，她狠狠磕着头：“臣有罪！请圣上降罪！”
只有封霜还愣在当场，他怀疑那块地板已经她磕破了。
旁边跪在地上的张礼仪猛的将他拉在地上：“快跪下！”
封霜跪在地上，看见玄色帝袍再次从眼前而过。
心中不解，这种氛围一点也不像整蛊节目。
待圣上出了豫相楼，众人才如蒙大赦。长长吐了一口气。
看着掌灯宫男的灯笼映照着女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与雪色中，封霜的眉头拧起。
是有些不对。
似乎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话说回来，刚刚就觉得天星统领几个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大臣们纷纷出了豫相楼，言语不堪。
“这位锦国太卿可真是让人闻所未闻。”
“他得罪圣上，活不过几日了！”
“天星统领这回要完了……”
“分明是有人不知羞耻，徐统领反而沾了一身骚！”
“圣意难测啊……”
天星统领仍然跪在地上。
封霜还好奇地过去看了一下地板，居然真的有两个坑。
——————
“动作仔细点，轻点抬，千万别碰坏了……”
“都清点好了吗？这些古董都搬回国库去……”
迎光殿内，凤监总管耀武扬威地指指点点，几个宫男搬搬抬抬。
张礼仪生无可恋地坐在院子里，望着昨日还颇为奢华的宫殿转瞬之间去了大半的古董花瓶和凤监凤侍，忍不住叹了口气。
“封贵人……哦不，封贵侍，您大概是大若历代后宫中，被贬得最快的。”
他转头望向旁边握着暖炉没心没肺的某人，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也罢，没有直接将你打入冷宫，也是圣上开恩了。”
封霜坐在石凳上，鼓捣着精致厚重的暖炉，确认这东西没有藏着摄像仪后，一脸深邃莫测：“看来藏得很深嘛……”
张礼仪：“……”
“封贵侍，作为您的礼仪老师，奉劝您一句，现在最该关心的是如何自保，如何让圣上息怒。”
一只飞蛾从眼前飞过，闯入封霜锐利的视线中。
哼哼，上次整蛊节目的隐形摄像就是藏在苍蝇里的。他猛的往前伸手一捞。
“抓住你了……我早就注意到你这个小东西了！”
张礼仪：“……”
封霜眯着眼把飞蛾的翅膀掀开，什么也没发现。
不会吧。
张礼仪：“……”
对了，上次藏在苍蝇里都被自己发现了，这次节目组能笨到故技重施吗？肯定用了别的办法！
封霜猛的拍一下额头：“真笨！”
张礼仪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了，心里窃喜，再接再厉道：“你想一想，就你在宴上做的这些事，换了别人早够砍十回头了！可是圣上居然只把你贬为贵侍，只是贬为贵侍啊！你想想，这是何等……你拿我帽子做什么？”
封霜把他帽子翻开，没有摄像头的，抬起他两只手，没有，掀起他的两片唇，每一颗牙齿都仔细瞧过，没有。
被掀开嘴唇龇牙咧嘴的张礼仪：“……”
封霜紧盯着他的瞳孔，试图从里面找到摄像孔，最后失望的发现：“瞳孔也没有。”
封霜放弃了张礼仪，双手在空中左捞又捕，上抓下擎，试图抓住所谓隐形的摄像机。
“……”张礼仪揪起脸，终于明白锦国女皇那么多儿子，却独独要把最漂亮的儿子丢过来，根本不是为了和亲休战，而是因为这个儿子脑子压根有病吧。
为了找出摄像机来证明节目组的存在，封霜时时刻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睡觉的床柱被摸了又摸，花盆里的花被揪光了花瓣，吃饭的锅碗瓢盆也不能错过。
当然他也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比如走着走着忽然把头一扭，往后一抓！身后凤监的小髻子被抓个歪七扭八。
甚至会在夜里睡觉的时候，故意等半夜三更时猛的往空中伸手一捞，最后只能把帘帐给扯了下来，惨淡地滚成一条蛆。
很快，宫里就传出来封贵侍因为被贬，受不了打击发疯的传闻。
封霜被贬为贵侍之后，平日的吃穿用度也降了一级，名义上虽是女帝的后宫，本质上就是敌国送来的人质。
更何况，上次在豫相楼的风波让封霜的名声更是腥闻在上。好巧不巧又“发了疯”，底下奴才凤监们也就无所忌惮，态度也轻蔑起来。
让封霜有种仿佛现在就已经被打入冷宫的错觉。
不是错觉，现在他真的冷到头皮发麻了。
“张礼仪，你不觉得今天特别冷吗？”
他窝在被子里，冲着刚进门的张礼仪说道。
张礼仪坐在桌边，翘起二郎腿：“哟，您还会觉得冷啊？您的心不是早就结成冰了吗？”
“……”
看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听说你疯了？”
“……”
封霜看着张礼仪镶着毛领的锦缎裘袄，眯了眯眼：“话说贵人到底算是几品？”
张礼仪挑眉：“正三品。”
“那你……”
张礼仪清了清嗓子：“不才，身为宫中礼教司仪，乃四品文官。”
封霜忍不住笑了：“哦，失敬失敬！”
张礼仪从他那张俊气的脸上看出毫不掩饰的敷衍，反唇相讥：“别忘了，你已经被贬为贵侍了，现在只有五品。”
眼见着封霜愣了一下，张礼仪也跟着一愣。
“所以你真的忘了这事吧！”
封霜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毕竟谁会真的在乎整蛊节目里的品级啊？！
他现在还是固执地认为自己身在整蛊直播中。
张礼仪看着冷冰冰的火炉，至少几天没生过火了：“这班见风使舵的狗奴才，眼见着主子倒霉了，也来啃一嘴肉。按照贵侍的标准，每日可是有十斤木炭可用。”
封霜挑起一道眉，盯着他微微一笑：“是啊。”
伪君子，有多少木炭还不是你们节目组说了算。
张礼仪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发毛：可怜，这是真疯了吧……
清晨，一只喜鹊叽叽喳喳地跳动在崇贤殿屋顶。
“疯了？”忽听一声清中含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龙案后，女帝的眉眼微微拢起，纤细而锋利。
“据迎光殿内凤监奴才所言，封贵侍很可能是受不了打击所以……”凤监总管跪在地上，犹豫道：“之前圣上嘱咐老奴要注意封贵侍的动向。”
“老奴心想，此事还是通秉圣上为好，是否请太医去为封贵侍把脉？”
上面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总管心慌慌正打算谢罪时，王座上的女帝站起身。
“摆驾迎光殿，朕亲自去看。”
总管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脸色不禁发白：“是！”
这下糟了！
本打算借封贵侍发疯的由头请太医，联合太医馆的名义，可从中谋取利益。
他本以为圣上最多是让太医去把脉，谁想到圣上居然要亲自去迎光殿。
如果让圣上到了迎光殿，那么自己那些事必然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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