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偶遇不幸中的万幸及无奈的选择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这惨烈的景象，老王一下子就懵了，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随后，他疯了一样冲上了那片废墟，居然不顾脚踝的疼痛，然后双手使劲往地上刨，搬开碎石。
可是，倒塌的房屋，以及从小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哪里是这么容易挖开的？有的石头都有好几吨重呢。哪怕是挖掘机过来，也得很费一番功夫。他赤手空拳，年纪又这么大，怎么可能？
他双手出血，很快筋疲力尽，不由趴在废墟上嚎啕大哭。
陈俊过去安慰，饶是他专家级的医患沟通术，也无济于事啊。
“等等，等等，似乎有敲击的声音？”陈俊凝神细听了一会儿，那股敲击声似乎很弱，然后老王的声音又吵，于是连忙阻止老王。
“什么？”老王没反应过来。
“你别出声，我先听听！”陈俊示意老王保持安静，然后，果然，地底深处隐约有敲击声传来。
陈俊和老王不由惊喜交加，连忙循着声音找去，然后，他们找到了一个幽深的洞穴。
老王不由趴在洞口大声喊叫：“老婆，女儿，妈妈，是你们吗？你们还在吗？”
可是，根本没有声音回应他们。但是很快，敲击声似乎激烈了一些，显然被困的人很激动。估计是受了伤还是怎么，说不出话来。
“不对啊，这是有人挖开的！”当老王在向洞内喊话的时候，陈俊就在边上观察，他观察得很仔细，那个洞口周围明显有人为的痕迹，不远处还插着一面小旗子，很显然是救援队来过，红色的小旗子是做的标记。
“老王，有救援队来过，而且发现了这里，你不用担心，他们应该吊了物资下去的。”陈俊惊喜地说道。
“绳子，有绳子吗？我要下去！”老王激动地喊道。
陈俊是背了一根长麻绳的，当即就拿了出来。正在这时，远处有手电筒照过来。
陈俊和老王连忙循光望去，可是，太远了，根本看不清。即便陈俊现在的视力很好。
“你们是什么人？”对方远远地喊道。
陈俊听着这声音，心说怎么有点儿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那人健步如飞，跑起来非常快，在废墟上奔跑，就好像猿猴一样敏捷，手电筒的灯光随着他的身形上下晃动。当快要过来的时候，有一道一米多高的石头拦路，对方身形暴起，一跃而过，姿势十分优美，但又不失狂野。
看到这个姿势，陈俊终于想起来是谁了，不由又惊又喜，高声叫道：“雷云，是你吗？！”
边上老王诧异，雷云？不是奥运冠军吗？莫非是同名同姓？可是，黑灯瞎火的还跑得这么快，跨栏又这么优美，难道真是奥运冠军？
真杂念间，雷云就奔跑了过来，和陈俊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也十分高兴地叫道：“陈医生，好兄弟！想不到在这种场合重逢！”
借着灯光一看，可不是吗？对方正是雷云！只是，原本白白净净的小伙，现在脸上灰不拉几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皮肤也晒得黝黑。
“你怎么来救援了？你不是在东京参加奥运会的吗？”陈俊激动地给了雷云一拳，问道。
雷云就咧嘴道：“早比赛完了，原本是想继续在日本观看队友们比赛，或者旅游一段日子的，结果国内就出了这事儿，我们国家队组建了一支救援队，就直奔这里了。对了，陈医生，这么晚，你们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
陈俊就指了指老王，说道：“这位是医疗救援点的王医生，他家就是这儿。老王原本是Q县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地震之后，因为救援点伤患太多，人手匮乏，他愣是没回家，在那边坚守岗位，直到第二波援助医生到来，他才说出实情。我佩服他的为人，就陪他过来走一遭！”
“原来这里是王医生的家啊！”雷云很唏嘘，也很钦佩这位舍小家为大家的王医生。只是随后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我们白天就发现这里有幸存者，只是，力量有限，挖不开，已经联系了部队，估计要明天早上才有专门的工程队赶过来！里面有两个幸存者，但是都被巨石压着……”
王医生连忙询问：“两个多大年纪？”他是想知道，他三个家人，到底是哪两个？那还有一个呢？
雷云就道：“一个五六十岁，一个是十七八岁，我们发现的时候，年纪大的那个已经昏迷不醒了，只有年轻的小丫头还咬牙坚持着。小姑娘挺坚强的，急救医生下去给他们打了点滴，但是他不会截肢。明天会有专门的医生过来。”
听到这话，王医生一阵恍惚，老婆和女儿都要截肢？这以后的生活……无法想象。尤其是他的宝贝女儿，老王是年近四十才有的这个小棉袄，算得上老来得子，平时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现在……
“有没有一个老人？七八十岁的？”王医生追问道。
雷云愣了一下，很遗憾地道：“没有。”
“我可怜的老母亲！”王医生泪水又滴落了起来。不用想都知道，老母亲恐怕凶多吉少，毕竟，七八十岁的人了，平时走路摔个跤都不得了，要立马送医院的，哪能经得起这么一场地震？
雷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几天，他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两位，我们救援队在那边的一处荒坡上扎了帐篷的，不如到那边去休息一晚，等天亮，工程队赶过来再说！”雷云指了指远处，又道，“其实，这片村子有七八十个幸存者，但容易救的都被救出去了，还剩六个人，我们没有能力营救出来。至于其他的，可能还有幸存，但多半都……”
“陈医生，你会截肢吗？”老王问道。老王其实是内科医生，不擅长外科。这几天，他也听过陈俊的名头，知道陈俊做过很多手术，还上过电视，在Z省，甚至是全国都小有名气。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央求陈俊。
陈俊略一沉吟，就道：“会倒是会，不过，这种野外现场截肢，还是第一次！”
“那我们赶紧下去？”老王说道，随后又问雷云，“里面到底有多深？我怕我们带的绳索不够长！”
雷云就道：“大概有十几米。原本房屋是在地面上，不过地震时，这一片裂开，整个房子都陷落了进去，后来又有山上的大石头滚过过来，盖住了，所以难度极大。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幸存者的肢体被压着，救不出来！”
然后王医生就道：“那这绳索应该够用，你们先拉着，我先下去，然后陈医生再下来！”
雷云摇头道：“恐怕不行，下面的空间很小的，已经压了两个人了，只能容一个人进去。”
陈俊就安慰王医生道：“还是我一个人下去吧。我的医术您放心，不过也不一定要截肢，我先看看。如果真要截肢的话，我就先截了，也算是征求你这位家属的同意。”
“我明白，真要截肢，你放心大胆地干！”王医生咬了咬牙，面容很坚毅。他也是医生，知道轻重缓急。
可恨他不是外科或者骨科医生，不过，即便是的话，王医生也未必能给自己的亲人做好手术。
很多医生，当自己的亲人生病需要手术时，哪怕是在自己的专科，都是委托其他医生进行手术的。
医者不能自医，就是这个道理。医生给人医病时能根据病情客观进行辨证论治，处方用药以病而立，多无顾忌，所以常常显效。而给自己或者家人医病时，往往联想较多、顾虑较多，很容易出差错。
陈俊就绑上绳索，背着医药箱，在雷云和王医生的拉扯下，缓缓到了地底。
灯光照耀下，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姑娘正有气无力地轻吟着，一只腿齐膝被压，一只手则拿着一个小石头，估计，先前就是这丫头用石头在敲击。
而不远处，她妈妈的两条大腿都被断裂的房梁压着，鲜血染红了一片。昏迷未醒。
两人身边都有点滴瓶和塑料管，身上的外伤也被清理缝合包扎过了。边上的地上还有几包拆开未吃完的饼干和矿泉水。
“别怕！”陈俊掏出一包湿巾，帮女孩擦干净了脸。她知道，这种年纪的小姑娘肯定爱美爱干净。
果然，擦干净之后，小姑娘虽然脸色苍白，仍旧有气无力，但眼睛里已经有喜色。先前的医生估计只顾着急救，缝合伤口，并没有关注到这种小细节。
小细节虽小，但是能让小姑娘心情稍微好一些，求生意志也会相应增强。
陈俊拿起那点滴瓶照了下，见到是%的等渗盐水，便点了点头，知道那急救医生其实很专业。
这是为了应对挤压综合征。
什么是挤压综合征？
即当肢体被挤压＞24小时时开始出现肌肉坏死。一旦移开重压，坏死肌肉会释放大量的肌红素、蛋白、钾等电解质，迅速引起心、肾衰竭而致死。这就是很多被救人员在被挤压时还能说话而救出几分钟后死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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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疯了一样冲上了那片废墟，居然不顾脚踝的疼痛，然后双手使劲往地上刨，搬开碎石。
可是，倒塌的房屋，以及从小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哪里是这么容易挖开的？有的石头都有好几吨重呢。哪怕是挖掘机过来，也得很费一番功夫。他赤手空拳，年纪又这么大，怎么可能？
他双手出血，很快筋疲力尽，不由趴在废墟上嚎啕大哭。
陈俊过去安慰，饶是他专家级的医患沟通术，也无济于事啊。
“等等，等等，似乎有敲击的声音？”陈俊凝神细听了一会儿，那股敲击声似乎很弱，然后老王的声音又吵，于是连忙阻止老王。
“什么？”老王没反应过来。
“你别出声，我先听听！”陈俊示意老王保持安静，然后，果然，地底深处隐约有敲击声传来。
陈俊和老王不由惊喜交加，连忙循着声音找去，然后，他们找到了一个幽深的洞穴。
老王不由趴在洞口大声喊叫：“老婆，女儿，妈妈，是你们吗？你们还在吗？”
可是，根本没有声音回应他们。但是很快，敲击声似乎激烈了一些，显然被困的人很激动。估计是受了伤还是怎么，说不出话来。
“不对啊，这是有人挖开的！”当老王在向洞内喊话的时候，陈俊就在边上观察，他观察得很仔细，那个洞口周围明显有人为的痕迹，不远处还插着一面小旗子，很显然是救援队来过，红色的小旗子是做的标记。
“老王，有救援队来过，而且发现了这里，你不用担心，他们应该吊了物资下去的。”陈俊惊喜地说道。
“绳子，有绳子吗？我要下去！”老王激动地喊道。
陈俊是背了一根长麻绳的，当即就拿了出来。正在这时，远处有手电筒照过来。
陈俊和老王连忙循光望去，可是，太远了，根本看不清。即便陈俊现在的视力很好。
“你们是什么人？”对方远远地喊道。
陈俊听着这声音，心说怎么有点儿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那人健步如飞，跑起来非常快，在废墟上奔跑，就好像猿猴一样敏捷，手电筒的灯光随着他的身形上下晃动。当快要过来的时候，有一道一米多高的石头拦路，对方身形暴起，一跃而过，姿势十分优美，但又不失狂野。
看到这个姿势，陈俊终于想起来是谁了，不由又惊又喜，高声叫道：“雷云，是你吗？！”
边上老王诧异，雷云？不是奥运冠军吗？莫非是同名同姓？可是，黑灯瞎火的还跑得这么快，跨栏又这么优美，难道真是奥运冠军？
真杂念间，雷云就奔跑了过来，和陈俊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也十分高兴地叫道：“陈医生，好兄弟！想不到在这种场合重逢！”
借着灯光一看，可不是吗？对方正是雷云！只是，原本白白净净的小伙，现在脸上灰不拉几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皮肤也晒得黝黑。
“你怎么来救援了？你不是在东京参加奥运会的吗？”陈俊激动地给了雷云一拳，问道。
雷云就咧嘴道：“早比赛完了，原本是想继续在日本观看队友们比赛，或者旅游一段日子的，结果国内就出了这事儿，我们国家队组建了一支救援队，就直奔这里了。对了，陈医生，这么晚，你们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
陈俊就指了指老王，说道：“这位是医疗救援点的王医生，他家就是这儿。老王原本是Q县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地震之后，因为救援点伤患太多，人手匮乏，他愣是没回家，在那边坚守岗位，直到第二波援助医生到来，他才说出实情。我佩服他的为人，就陪他过来走一遭！”
“原来这里是王医生的家啊！”雷云很唏嘘，也很钦佩这位舍小家为大家的王医生。只是随后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我们白天就发现这里有幸存者，只是，力量有限，挖不开，已经联系了部队，估计要明天早上才有专门的工程队赶过来！里面有两个幸存者，但是都被巨石压着……”
王医生连忙询问：“两个多大年纪？”他是想知道，他三个家人，到底是哪两个？那还有一个呢？
雷云就道：“一个五六十岁，一个是十七八岁，我们发现的时候，年纪大的那个已经昏迷不醒了，只有年轻的小丫头还咬牙坚持着。小姑娘挺坚强的，急救医生下去给他们打了点滴，但是他不会截肢。明天会有专门的医生过来。”
听到这话，王医生一阵恍惚，老婆和女儿都要截肢？这以后的生活……无法想象。尤其是他的宝贝女儿，老王是年近四十才有的这个小棉袄，算得上老来得子，平时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现在……
“有没有一个老人？七八十岁的？”王医生追问道。
雷云愣了一下，很遗憾地道：“没有。”
“我可怜的老母亲！”王医生泪水又滴落了起来。不用想都知道，老母亲恐怕凶多吉少，毕竟，七八十岁的人了，平时走路摔个跤都不得了，要立马送医院的，哪能经得起这么一场地震？
雷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几天，他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两位，我们救援队在那边的一处荒坡上扎了帐篷的，不如到那边去休息一晚，等天亮，工程队赶过来再说！”雷云指了指远处，又道，“其实，这片村子有七八十个幸存者，但容易救的都被救出去了，还剩六个人，我们没有能力营救出来。至于其他的，可能还有幸存，但多半都……”
“陈医生，你会截肢吗？”老王问道。老王其实是内科医生，不擅长外科。这几天，他也听过陈俊的名头，知道陈俊做过很多手术，还上过电视，在Z省，甚至是全国都小有名气。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央求陈俊。
陈俊略一沉吟，就道：“会倒是会，不过，这种野外现场截肢，还是第一次！”
“那我们赶紧下去？”老王说道，随后又问雷云，“里面到底有多深？我怕我们带的绳索不够长！”
雷云就道：“大概有十几米。原本房屋是在地面上，不过地震时，这一片裂开，整个房子都陷落了进去，后来又有山上的大石头滚过过来，盖住了，所以难度极大。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幸存者的肢体被压着，救不出来！”
然后王医生就道：“那这绳索应该够用，你们先拉着，我先下去，然后陈医生再下来！”
雷云摇头道：“恐怕不行，下面的空间很小的，已经压了两个人了，只能容一个人进去。”
陈俊就安慰王医生道：“还是我一个人下去吧。我的医术您放心，不过也不一定要截肢，我先看看。如果真要截肢的话，我就先截了，也算是征求你这位家属的同意。”
“我明白，真要截肢，你放心大胆地干！”王医生咬了咬牙，面容很坚毅。他也是医生，知道轻重缓急。
可恨他不是外科或者骨科医生，不过，即便是的话，王医生也未必能给自己的亲人做好手术。
很多医生，当自己的亲人生病需要手术时，哪怕是在自己的专科，都是委托其他医生进行手术的。
医者不能自医，就是这个道理。医生给人医病时能根据病情客观进行辨证论治，处方用药以病而立，多无顾忌，所以常常显效。而给自己或者家人医病时，往往联想较多、顾虑较多，很容易出差错。
陈俊就绑上绳索，背着医药箱，在雷云和王医生的拉扯下，缓缓到了地底。
灯光照耀下，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姑娘正有气无力地轻吟着，一只腿齐膝被压，一只手则拿着一个小石头，估计，先前就是这丫头用石头在敲击。
而不远处，她妈妈的两条大腿都被断裂的房梁压着，鲜血染红了一片。昏迷未醒。
两人身边都有点滴瓶和塑料管，身上的外伤也被清理缝合包扎过了。边上的地上还有几包拆开未吃完的饼干和矿泉水。
“别怕！”陈俊掏出一包湿巾，帮女孩擦干净了脸。她知道，这种年纪的小姑娘肯定爱美爱干净。
果然，擦干净之后，小姑娘虽然脸色苍白，仍旧有气无力，但眼睛里已经有喜色。先前的医生估计只顾着急救，缝合伤口，并没有关注到这种小细节。
小细节虽小，但是能让小姑娘心情稍微好一些，求生意志也会相应增强。
陈俊拿起那点滴瓶照了下，见到是%的等渗盐水，便点了点头，知道那急救医生其实很专业。
这是为了应对挤压综合征。
什么是挤压综合征？
即当肢体被挤压＞24小时时开始出现肌肉坏死。一旦移开重压，坏死肌肉会释放大量的肌红素、蛋白、钾等电解质，迅速引起心、肾衰竭而致死。这就是很多被救人员在被挤压时还能说话而救出几分钟后死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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