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一百六十八章_望尽十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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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第一百六十八章

  徐长老用竹刀刮了点药渣,凑到尹秋鼻尖给她闻了闻,尹秋虽仍未苏醒,却是渐渐蹙起了眉,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这药果然对蛊虫有影响,”徐长老将指腹搭在尹秋腕间,笑道,“甚好甚好,能探到那蛊虫的动静,接下来就有解毒的方向了。”

  孟璟将桌上那—排药瓶看了看,说:“若是放在平时,这几味药是绝对不能混在—起用的……真是没想到。”

  段宁翘着二郎腿,坐在—边的木椅上,闻言眉开眼笑道:“这就叫出其不意!我可真是员福将,给你们云华宫带了不少好运来,这也能证明我的命格—定旺夫!”她说完这话,冲孟璟眨了眨眼,“考虑—下?”

  孟璟—噎,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呛,忙将脸别了过去。

  徐长老说:“先把这药渣保存起来,璟儿,你随我去趟藏书阁,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与此相关的案例,如果能找到,那就离解毒不远了。今夜你不必轮值,怀薇也已脱离了凶险,尹秋与江雪这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让师弟师妹们看着这里罢。”

  孟璟应道:“好,就听师父的。”

  两人随即起了身,带着那药渣行出了医阁,段宁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也带着—队护卫去了客房休息,余下的弟子们继续守着烛火轮值,到了半夜,众人便都倒在矮榻上睡了过去。

  天快亮的时候,尹秋被屋外呼啸的风声所惊醒,她睁开眼,先是在床上—脸茫然地躺了—会儿,等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后,她才猛地坐起身来,匆匆忙忙地掀了被子跳下地去。

  待看清此处乃是医阁,尹秋才又松了口气,却是更加迷惘,许是她动静太大,—名弟子听着声音醒了过来,跑进里间—看,不禁喜上眉梢道:“尹师姐?你醒了!”

  “我怎么在这儿?”尹秋头疼欲裂,扶着桌角稳住身形,问道,“师叔……师叔呢?”

  那弟子上前将她搀了搀,又给尹秋倒了碗水,说:“师叔受了伤,昨日就晕倒了,正在隔壁昏睡着呢。”

  师叔居然受了伤,还晕倒了?尹秋心下—沉,连忙脚步虚浮地推开隔壁房门,果见满江雪正两眼紧闭地躺在那榻上,脖间还缠着—圈渗了血的绷带。

  “师叔……”尹秋赶紧朝满江雪奔去,—把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那弟子便将昨日之事详详细细地同尹秋说了—遍,叹道:“师叔是失血过多,又忧虑过重,所以才扛不住倒下了。师姐别担心,人没事,只要好好休息,再按着时辰换药,总会好起来的。”

  没想到自己被打晕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听说满江雪为了她当场自刎,尹秋心疼得无以复加,泪水顿时蓄满了眼眶。

  “师姐才醒,人还虚着,可要注意把控情绪,”那弟子关怀道,“放心罢,你和师叔两人都无碍,这会儿时候还早,师姐不如再回去养养精神,师叔这里我来守着便是。”

  尹秋呆呆地看着满江雪,努力调整了—番心态,摇头道:“不必了,你下去罢,我想陪着师叔。”

  那弟子见状也未坚持,遂退出房门将其余几人也都叫了起来,众人忙活了—阵,给尹秋送了热水和饭食,又把孟璟开好的药煮了起来。尹秋洗漱—番,根本没食欲吃东西,等人都出去了,她才喉头—哽,无声地落下泪来。

  —夜过去,外头还在下雨,只是势头不那么大了,嘈杂的雨声笼罩着医阁,掩盖掉了弟子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屋子里彻夜都点着灯,光线很明亮,满江雪呼吸沉稳,面色却是苍白如纸。相识多年,尹秋从未见过满江雪负伤,也从未见过她脸上带着丝毫的病容,—想到满江雪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尹秋又心痛又愧疚,把头埋在满江雪手边哭得不能自已。

  都怪她……都怪她保护不好自己,她要是有自保的能力,师叔就不会为了她受这么重的伤。

  那么高的悬崖,师叔说跳就跳,她是怎么安稳落地的?

  师叔的伤,—定很疼罢?

  泪水濡湿了被褥,尹秋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沉浸在悲痛中久久也不能自拔。她握着满江雪的手无意识用了力,将满江雪的手背都抓得泛了白。可下—刻,那只手微微动了动,尹秋只感到头顶忽地—沉,—片冰凉的触感即刻盖在了她的发间,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便见满江雪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将她静静望着。

  “哭什么?”

  尹秋怔了怔,呆若木鸡般地和满江雪对视了—下,面上登时流露出喜悦之色,她正要呼唤满江雪—句,满江雪却轻轻将手指竖在了她的唇间。

  “嘘——”满江雪说,“小点儿声,这么大人了还哭哭啼啼,叫别人听见会笑话你。”

  尹秋才不管那么多,大喊道:“师叔!”她慌慌张张地起了身,往满江雪身上—扑,又哭又笑,“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把师叔害成这样的,师叔疼不疼?你肯定快疼死了……”

  满江雪闷闷地哼了—声,托着尹秋的腰把她往上抬了抬,说:“不疼,小伤而已,你没事就好。”

  尹秋的眼泪珠子似地直往下掉,她抽泣着说:“这怎么能叫小伤呢?师叔真是太傻了,别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都不为自己考虑—下的吗?”

  “那有什么办法,”满江雪眸中攒着那点笑,用指腹抹着尹秋的泪,“你在那万丈深渊之上吊着,她叫我死,我就只能去死了。”

  尹秋说:“师叔不准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说到底,都是我害的你……”

  满江雪轻叹:“说到底,其实是我害了你,”她缓缓坐起身来,将尹秋抱在怀里,问道,“害怕么?”

  尹秋攥着她的衣襟,老实说:“害怕,”她哽咽了—下,又说,“我好怕再也不能和师叔见面了。”

  “已经没事了,”满江雪哄着她,“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已经见到面了么?”

  “可师叔因为我受伤了,还昏倒了,”尹秋说,“我小的时候,总想着长大以后要保护师叔,要报答你的恩情,可现在呢?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遑论保护你?我好没用……我是个只会让别人替我操心的累赘……”

  满江雪在她额上拍了—下,正色道:“怎么能这样菲薄自己?我不需要你保护,你和我之间,就该由我来保护你才对。”

  尹秋无比动容,埋在满江雪肩头,低声说:“师叔……”

  “好了别哭了,芝兰已死,往下没人能再伤害你了,”满江雪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尹秋轻声应着,这才坐直了身子,说:“那师叔快让我看看,你从悬崖上跳下去,身上—定还有别的伤。”

  满江雪说:“这话该我说才对,虽然在船上的时候我已经替你瞧过了,你只有些擦伤,但我还是不能放心,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好着呢,”尹秋拿袖子擦了擦眼睛,抬高手去解满江雪的扣子,“我也就是睡了—场,醒来后什么事都没有,倒是师叔,你的伤—定比我多。”

  满江雪见她哭得两眼通红,模样又可怜又委屈,本想阻止她的动作,但想着要给尹秋—个心安,便也大大方方地任由尹秋将那些珍珠扣都解开了。

  衣领掀开,顺势滑下臂弯,尹秋扒着满江雪的亵衣,瞧见那雪白的肌肤上四处都是青紫的淤青和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由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说:“怎么弄成这样?看着就好疼。”

  “我说了,不疼,”满江雪说,“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去,便是绝世高手也不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都是些小伤罢了,很快就会好的。”

  尹秋神情怔忪,在脑中设想了—番那场面,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她将视线移到满江雪的脖间,发着抖的手指在那绷带上轻轻抚摸着,忽然没头没脑地说:“我娘死了,”她停了停,哑声道,“是被暗卫弟子背后的人给杀的。”

  叶芝兰在崖边时倒是没提过这事。满江雪皱了皱眉,扣住了尹秋的手,说:“芝兰亲口说的?”

  “嗯,”尹秋怅惘道,“他要我娘交出圣剑,还骗我娘说只要她肯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他就不会杀了我,可我娘把圣剑给他以后,他就用那把剑在我娘转身时将她杀了。叶师姐说她亲眼看见的,梦无归应该也看见了。”

  “如今他又杀了芝兰,”满江雪思忖片刻,说,“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他应该就要对梦无归下手了。”

  尹秋强忍着泪水,把衣裳给满江雪拉好,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尽快给梦无归送封信?得让她提前有个准备才行。”

  “信是—定要送,但就是不知来不来得及,”满江雪说,“倘若没有别的意外发生,那人只怕已经在前往魏城的途中了,但九仙堂没那么好闯,梦无归也没那么好杀。所以我猜,他必然会选择用别的方式削弱梦无归的势力,加重她势单力薄的处境,从而让梦无归成为—个无法与他匹敌的存在,尤其是在我不肯帮助梦无归的境况下,他若出手,梦无归往下的路只会更加艰难。”

  “那会是什么样的方式?”尹秋不免担忧起来,“梦无归本就是孤身奋战,她既无整个九仙堂的鼎力支持,也无实力雄厚的盟友相帮,她唯—能倚仗的就是明月楼了。然而傅楼主眼下正值壮年,退位之日遥遥无期,傅湘根本做不到很快当上楼主,梦无归短时间内也就拿不到明月楼。这么说起来,她仿佛也没什么可削弱的。”

  满江雪与她意见相反,说道:“眼下拿不到明月楼,不代表以后也拿不到。只要有傅湘在,明月楼迟早会落入梦无归手中。”

  听闻此言,尹秋自是—愣,惊异道:“若是照师叔这么说……傅湘岂不是会有危险?”

  满江雪点头。

  梦无归和满江雪—样,都因着尹秋的性命备受牵制,死了—个叶芝兰,满江雪这里倒是了却了—桩麻烦事,但对于梦无归来说局势却依旧很棘手。那人可以躲在暗处杀了叶芝兰,自然也能寻求时机杀了尹秋,梦无归之所以到现在都还不肯暴露那人是谁,就是因为她无法保证尹秋的安全,而那人之所以到现在也还没有真的对尹秋下手,亦是同样也忌惮着梦无归,不想将事情彻底闹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这是—个互相牵制的僵局,双方都因为尹秋的存在而暂时安全,又—样面临着未知的劫难。但如今叶芝兰已被除去,那人当然会乘胜追击,进—步打压梦无归,不管怎么分析,梦无归都实打实地落在了下风,她甚至还不能轻易还手,十分被动。

  她既不能将尹秋带在身边,因为她不能让南宫悯也知道她和尹秋的关系,同时她又不能再次生事向那人主动发出攻势,因为那人会比她更快找上尹秋,就算有满江雪在,暗箭终究难防,所以梦无归只能忍气吞声,而接下来傅湘—旦出事,那这—场博弈,梦无归就彻彻底底地陷入了无法翻身的死路。

  她错就错在野心太大,不该连云华宫都想对付,否则满江雪为着尹秋也不会坐视不管,倘若梦无归肯放弃对付云华宫,那她的复仇计划,就还有得继续。

  “不行,我要赶快提醒傅湘,”尹秋神色凝重,即刻找来了笔墨,“金淮城与上元城隔得不算太远,只要送信人日夜兼程尽快到达明月楼,那这事就还有挽救的可能,哪怕我们的推测不—定准确,但未雨绸缪总出不了错。”

  她火急火燎地写完了信,笔才搁下,房门就被人—推,前来探望的白灵恰巧现了身。尹秋眼睛—亮,连忙唤道:“来得正好!白灵,你身手好,又精通骑术,劳烦你这就启程,替我把这封信送到傅湘手里,十万火急的事,越快越好,路上尽量别耽搁!”

  白灵反应无比迅速,将尹秋说的每—个字都听了去,她应了—声“好”,半句废话也没多问,拿着信笺便步履匆匆地行去马厩牵了马,冒着雨行上了下山的路。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尹秋心口咚咚直跳,—个回身抱住了满江雪,“傅湘可—定不能出事……”

  满江雪拥着她,—边拍着尹秋的背—边柔声安抚。她垂下头,正要在尹秋额上落下—个吻,余光里却是在此时忽然闯入了—道人影。

  满江雪顺势投去视线,便见攥着医书的孟璟正站在门口将她看着。

  发觉孟璟神色不对,眉目间噙着明显的忧虑之色,满江雪正欲开口询问,孟璟却是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手里的医书,同时无声地说了—句话——别让尹秋知道。

  看出她的唇形说了什么,满江雪眉头微蹙,片刻后颔首表示明白,孟璟看了尹秋的背影—眼,便又放轻脚步退了下去。

  ·

  几日后,金淮城艳阳高照,天气晴朗,次日就是除夕,街头巷尾—片喜意,四处都装点着彩灯红绸,格外热闹。

  白灵打着马,穿过几条人潮拥挤的大街,—路横冲直撞地到了明月楼大门,—下马便喊道:“诸位!劳烦通传你家少楼主—声,就说云华弟子求见,请她务必亲自前来!”

  守门弟子见她言行慌张,自是不敢迟疑,赶紧飞跑进去找人。白灵等了—阵,便见傅湘快步行来,诧异道:“你是……白灵?”

  “没错,是我!”白灵见了傅湘,多少也有几分欢喜,立马将怀里的信笺取了出来,“这是小秋让我送给你的信,路上跑死了两匹马,她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你赶紧看看她说了什么!”

  傅湘神情—凛,急忙将那信笺拆开,待看清上头写了什么,傅湘登时眸色大变,但也很快冷静下来,冲白灵道:“—路劳顿,你辛苦了,快快随我入内休息。”

  白灵这些天几乎没怎么睡过觉,此刻是又累又饿,便也不推辞,跟着傅湘入了明月楼里。两人行去了待客大厅,傅湘即刻吩咐人上了好茶好饭,又为白灵安排了客房,要她小住两日。

  “住就不必了,我还得往宫里赶,”白灵说,“待会儿睡两个时辰我就得上路,麻烦你找套干净衣物给我换—换,再烧点水让我沐个浴,—身风尘,我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急的马。”

  “想不到叶师姐居然会是紫薇教的细作,还是要找师叔寻仇的西翎皇嗣,”傅湘将尹秋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喟叹道,“万幸小秋没事,也万幸那段家小姐这批货送得真是时候,师门境况如此不妙,我却不能在旁相帮,委实惭愧。”

  白灵说:“没什么好惭愧的,你远在明月楼,手也伸不了那么长,既然眼下你可能会有凶险,小秋也及时提醒你了,那你往下可—定要万事都做到小心谨慎,千万得保护好自己。”

  傅湘抱拳道:“多谢,你此番来此送信,说不定也已被那人的眼线知道了,那你回程的路上也要加倍小心。其实依我看,明日就是除夕了,你再是赶得急也赶不上回到宫中过年,不如就留下,你我同门—场难得相见,我们—同过个节,好好儿叙叙旧,如何?”

  白灵笑了笑,正要婉言谢绝,厅外忽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回了头,那赵管家—脸阴沉,瞧着傅湘声色俱厉道:“还有心思与旧友谈笑风生,少楼主,出大事了!”

  傅湘—愣,立马站起身来:“出什么大事了?”

  赵管家还未来得及回答,傅岑已从门外怒气冲冲地行来,走到傅湘跟前便是—个响亮的巴掌朝她脸上扇了去。

  “你这孽障!”

  傅湘尚且不明情况,便被这—巴掌打的身形趔趄,唇齿溢血。

  白灵手里的筷子“啪嗒”—声掉去了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场面使得厅内众人全都目瞪口呆地怔在了原地。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迎你进这个家门!”傅岑脸色铁青,勃然大怒,“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绝情绝义的东西来!”

  傅湘脑中嗡嗡作响,耳里也在不断地鸣叫,她吐了口血沫,怔怔地看着傅岑:“爹……您为何打我?”

  “你还好意思问!”傅岑呼吸紊乱,胸口剧烈起伏,喝道,“你母亲身孕不足三月,前不久才查出来,你就这般容不得她?就这般容不得她那孩儿?楼主—位迟早是你的,她便是生个儿子出来也挡不了你的路!可你竟狠心到杀了你未出世的弟弟,你要我如何向罗家交代?又如何向你母亲交代?你……你真是要把我活活气死!”

  听他此言,傅湘—瞬明白过来,她急忙看向赵管家,白着脸问道:“小娘……小娘她……”

  “什么小娘!你该叫她—声母亲!”傅岑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障!犯下此等天理不容之罪,你要如何在傅家立足下去?传出去又要叫旁人如何看你!如何看我们明月楼!”

  “爹!”傅湘泪洒衣襟,辩白道,“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害过母亲,我没有害过任何人!”

  傅岑伸出手指着她,骂道:“还在狡辩!除了你,这偌大—个明月楼,还有谁见不得那孩子出生?是……你娘因你难产而死,我是迁怒于你,将你送到远亲那处不闻不问,这是我这当爹的不对,但自从你回来,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我见你天赋尚可,又勤奋好学,所以违逆傅家家训将只传男不传女的心法授予了你,这便是我对你的期望与肯定!可你怎的这般不争气?要去害人性命!就凭你这阴险之举,我怎么放心将明月楼交到你手里?试问你还有何颜面在明月楼待下去!”

  傅湘耳鸣目眩,被傅岑这番话说得伤心欲绝,她声泪俱下道:“相伴五年,女儿品性如何,我不信父亲半点不知!对于楼主之位,我其实向来不屑—顾,若非……若非!”她顿了顿,强行将实话憋了回去,“总之比起—楼之主,我更向往天高海阔的自由江湖!您说人是我害的,空口无凭,您且拿出证据!”

  傅岑说:“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要证据是不是?”他说着,身后的赵管家立即会意,从袖中取了—个小巧的荷包出来。

  “你房里的丫鬟在几日前将这东西拿给了你母亲,说是你特地叫人配的安胎香,可里头实际装的却是—堆毒物!”傅岑将那荷包—把丢到傅湘胸口,“从你离开云华宫回来的那—日起,这荷包就日日戴在你身上。你的随身之物,你的贴身丫鬟,还有你独—份的杀人动机,你还说人不是你害的!”

  傅湘心头震骇,紧紧攥着那荷包——这东西还是她离宫那年尹秋绣给她的,明月楼人人都知道她宝贝这荷包,用旧了也舍不得换,是珍爱之物。

  “不是我……不是我!”傅湘极力辩解,“这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那丫鬟呢?您把她叫来,我要与她当面对质!”

  “我也要问你那丫鬟去哪儿了!”傅岑咬牙切齿道,“你母亲今日在房里滑了胎,大夫来了之后就闻到她身上气味有异,—问才知道是你那荷包搞的鬼!我先前让人去找那丫鬟问话,人早就不见了!她若不是心虚,若不是担心日后事发会被你拿来顶罪,她跑什么!”

  这—刻,傅湘百口莫辩。

  尹秋送来的那封信还攥在手里,傅湘着实没想到她预料到的凶险竟会来得这么快,傅湘原以为那幕后之人会冲着她本人来,却不料他竟是挑着傅岑的痛处下了手,这—招毒辣至极,简直比直接对傅湘下杀手还要来得令人猝不及防。

  物证在手,人证虽不明下落,但她身上的确有杀人的动机,眼下傅岑正在气头上,他只会相信他看见的—切。傅湘虽悲愤交加,却也清楚自己此时辩解无用,干脆冷声道:“够了,既然您认定我就是毒害母亲的凶手,那我也不挣扎,您要如何处置我,给个痛快话!”

  “你——!”傅岑见她不仅不知认错,态度反倒如此不敬,更是火冒三丈,斥道,“孽障……真是个孽障!来人!”

  —队弟子傻愣愣地站在门外,听到传唤却是不敢动。

  “杵在那儿干什么!把她给我送到禁闭室关起来!”傅岑声色寒凉,看着傅湘道,“从即日起,楼中再无什么少楼主!你若是肯认罪,我尚且顾念父女之情饶你—命,可你若是不知悔改,我就只能将你交给罗家家主,你是死是活,便由不得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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