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旧时知音难相逢 1_妾心如宅2:人生苦短相思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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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旧时知音难相逢 1

  出岫希望慕王能放过沈予和云想容,岂料对方闻言笑回:“沈予虽是云氏的女婿,但听说与云大小姐不甚和睦。夫人你看这样如何,由本王做主劝他二人和离,云大小姐另行改嫁。如此一来,沈予的生死就与你云氏无关了。”

  这是不愿放过沈予了!出岫娇颜一沉,倒有几分别样的美妙风采。她抿唇沉吟片刻,再问:“您就不能看在云氏的面子上,放沈小侯爷一马吗?”

  “夫人可知‘放虎归山’?本王今日放他一马,怎知他以后不会卷土重来?”慕王仍不松口。

  “沈小侯爷根本不是弄权之人!”出岫亟亟代沈予解释,“他从前是一味花天酒地的世家公子,后来又长住房州,并未参与时政。文昌侯府的抉择与他无关!他若想要出仕,几年前当今圣上收他做螟蛉义子时,他便不会推辞了。”

  “本王自然知道沈予不是弄权之人,可他却是个热血之人。其父沈淙与本王是对头,其兄沈赞暗地里也帮了老四不少,沈予能放,沈赞不能放。若有朝一日他要为父兄报仇,本王岂不是放虎归山,自讨苦吃?”慕王态度很是坚决。

  出岫这下真的急了,不管不顾地再劝:“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沈小侯爷是圣上义子,与您也算半个手足。如今福王已死,您若再将他处死,世人只会说您不顾手足之情!”

  这话一出口,出岫立刻后悔,她自认说得太直白犀利了,万一惹怒慕王怎好?于是未等慕王反应,她连忙解释道:“是妾身失言,您多海涵。但妾身话语之中并无恶意……”

  出岫原以为慕王会为此大发雷霆,岂料他却大笑起来:“能看到夫人失言失态,本王甚是快慰。”

  出岫一愣,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方才本王不过是试探夫人,看你救沈予的决心到底如何。如今看来,夫人是个知恩图报、重情重义之人啊!”慕王对出岫如是评价。

  听此一言,出岫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知道慕王喜怒无常,眼下对方虚虚实实这一招,她实在不解其意,于是只得回道:“妾身自然是知恩图报之人。四年多前您的相救之恩,妾身也一直不敢忘怀。”她自问这句话很是诚恳。

  慕王在出岫面上打量一瞬,才笑道:“本王也不后悔当年救过夫人。”他双手背负走了两步,见出岫面色凝重,终于松了口,“夫人重情重义,本王也不是凉薄之人。沈予既是云氏的女婿,本王便放他一条生路。但文昌侯府的爵位是必定要摘的。”

  这么快又改变主意了?慕王到底是怎么想的?出岫正讶异于慕王态度的转变,后者已噙笑而回:“本王原本就打算放了他,方才试探这么多,还请夫人见谅。”

  原来当真是个试探……

  事到如今,只要能保住沈予的性命,出岫哪里还顾得上被慕王戏弄之事?忙道:“多谢您手下留情!”

  慕王摆摆手:“其实不只是你,本王九弟也开口替沈予说情了。他二人年纪相仿,私交不错。”话到此处,慕王停顿片刻又道,“不过,本王虽能放过沈予,但其兄沈赞必死无疑。”

  无论慕王是看谁的面子,能救下沈予,出岫已然达成所愿,又怎能开口再为沈赞求情?只是,往后沈予没了家世依靠,沦落为平头百姓,大约要依附“云氏女婿”的名义而活了!

  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出岫眼眶一热,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强忍着情绪再次道谢:“您这个人情,妾身铭记于心。以后慕王府但有所命,妾身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看来沈小侯爷在夫人心中很重要啊!”慕王似笑非笑,语气很是玩味。

  出岫情知说多错多,无奈再道:“您何必明知故问?妾身与小侯爷交情如何,岂能瞒得过您?”

  慕王笑着没有接话,忽然转移了话题:“夫人如今年方十九,难道真要寡居一生?”

  说起这个话题,出岫面色万分郑重:“妾身心意已决,矢志为先夫恪守不渝。”

  慕王点头轻叹:“夫人此举实在令人敬佩。”他沉默一瞬,又道,“其实沈予配不上你。”

  配不上吗?出岫只觉嗓子发干,便深吸一口气笑道:“您多虑了,小侯爷如今……是妾身的妹婿。”

  再说下去,就是话题禁区了。出岫见此行目的均已达到,便有意回避慕王的问话,起身告辞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的确还有一件事。”慕王凤眼微眯再看出岫,魅惑的俊颜上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经铎今日到访烟岚城,本王将设夜宴款待,于礼该邀请夫人出席。”

  经铎,正是当今九皇子、诚郡王聂沛潇的表字。

  九皇子来烟岚城了?也对,如今大局已定,只等着慕王哪日高兴了赴京州登基,九皇子来房州找他,也不需再掩人耳目了。

  出岫忽然想起了那首《朱弦断》,当时她曾感念过这段知音之情,也曾想过,有生之年彼此见上一面……可如今自己身为云氏当家主母,又是个寡妇,有些举动便不大合适了。

  想到此处,出岫婉拒慕王:“您说笑了。妾身寡居,不宜抛头露面……”

  “夫人是怕他将你认出来?其实不必为此担心。本王曾问过经铎,当年晗初挂牌之时,他人在包厢内,只闻其琴未见其人,即便看见了,也只是个朦胧的影子。时隔多年,他早已记不清晗初是何模样了。”慕王解释道。

  出岫摇了摇头:“诚郡王前来,必定有要事与您相商。您两位手足相亲,又是许久未见,自然有千言万语要说。本该是一台家宴,妾身去了反倒多余……更何况,妾身酒量尚浅,又是寡居,实在不便……”

  慕王见出岫如此坚持,也没再多劝,况且他本就是按礼邀请而已:“也罢,本王不做勉强。”

  这话音刚落,王府管家的禀报声已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慕王看着管家进门,先行问道,“人来了?”

  管家点头称是:“诚郡王殿下马上就到府门外。”

  慕王立刻心情大好,笑道:“本王亲自去门外迎接!”

  看来这两位皇子当真是手足情深。出岫见九皇子已到,更不敢久留,便再次告辞:“那妾身也告退了。”

  “本王随夫人一道出去。”

  这一白一黑两个绝世的身姿走在慕王府里,都是步履匆匆——一个急着避嫌离去,一个急着迎接兄弟。

  待走出慕王府正门,外头仍旧空空荡荡一片,九皇子还没到。出岫让竹影将马车赶至门前,最后对慕王得体一笑:“妾身告辞。”言罢已款款转身,抬步欲上马车。

  便在此时,街上忽然响起马蹄之声,铿锵匆匆,听声便知是匹骏马。出岫循声望去,远远瞧见一个男子驭马而来,身姿潇洒,紫袍怒马,看着很是意气风发。

  继而,街上又出现了十余匹骏马,都远远跟在其身后,将整条街道充斥得热闹起来。出岫猜测当先一骑是九皇子聂沛潇,不过彼此隔得太远,她只匆匆看了一眼,便上了马车,朝云府返回。

  片刻之后,九皇子聂沛潇已疾驰到慕王府门前。以往他来房州都是偷偷摸摸,这一次因为时局已定,他便来得光明正大,打定主意要在此吃喝玩乐一段时日,赏遍美景风光。

  聂沛潇边想边从马背上跃下,神采奕奕,毫不掩饰激动之情:“七哥!”

  “九弟。”慕王亦是高兴不已,又看了看随行的侍卫仆从,笑问,“没坐马车?”

  聂沛潇不耐烦地摆手:“坐车太慢了。咱们行旅之人还是喜欢骑马,只有姑娘家才喜欢坐车!”

  聂沛潇说完,又望了一眼前方辘辘远去的金顶马车,随口一问:“七哥是出来送客?好像还是位娇客?”他方才在马上看见一个白衣身影款款上车,因隔得太远,马匹又颠簸,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不过只是侧影,已很婀娜。

  “你别乱说话,那是离信侯府的出岫夫人。”慕王笑着解释。

  岂知聂沛潇却不屑地挑眉,望着云府渐行渐远的马车,道:“原来是天下最有钱的寡妇。”

  慕王听出他话中的轻蔑之意,好奇地问:“你对出岫夫人有意见?”

  “我哪里会对她有意见?又没什么交情。”聂沛潇笑着调侃道,“这女子也算传奇了,凭借个遗腹子上位,还能把谢太夫人哄得言听计从。”

  其实聂沛潇的确对出岫不满,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他诚心求娶云想容,却遭拒绝。后来他听说沈予与出岫夫人关系匪浅,便笃定自己被拒婚是出岫的主意。

  想到在云府墙外听到的美妙琴声,聂沛潇不禁有些失落。原本以为能找到一个与自己志趣相投、琴箫默契的女子……况且他听说沈予不愿意娶云想容。但云府还是逼着沈予娶了她,而沈予又是自己的好友……

  聂沛潇越想越是对出岫不满:“我诚心求娶云家大小姐,却遭猜疑别有居心,定是这寡妇的主意。”他轻哼一声,“云府的寡妇,个个脑子有病。谢太夫人为难我母妃,出岫夫人又为难我,也不知上辈子结了哪门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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